实话,为这份职业他搭上了很多,包括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他愧对父母和妻儿。袁朗很矛盾,他不是没想过转业的事,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在a大队还能干多久,想归想,可人还留着,心也留着,与其说有崇高的理由要留在这里,不如说一路走到今天,血泪寂寞铺筑的路,不走到最后,他谁也对不住了。娘舅对铁路说过,人生该是场快事。只可惜,现实里偏偏多蔓藤缠身。
代替袁朗去开会的是作训参谋温干,不是特别重要的会议,露个脸就成。
不知铁路还会不会给二次机会给个公旅游,别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袁朗想到这里措了把脸,他笑了笑。什么事都得一步步来,与种南瓜一样,养好了才能。现在首要的是先把莫彪的事处理好,下一极度的训练也得开始,还有,他得回趟家,想家想的有些心荒。
高城他们回到营区到了热烈的欢迎,营长领着教导员开了欢迎大会,会上讲的都是些好听的。散会了,教导员里里外外转着圈看高城,眼眯着笑。高城顺着这气氛顺理成章的得了被子。之后营长给了他假,高城给推了推,打算先把营里的事理理,不急着回家,打个电话回家,赵君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末了定下回家时间。
小黄干事拿了一包快递给高城,高城不在的日子他给代。高城一瞅,史今和伍六一寄来蜜枣,附上一张字写的歪歪扭扭的贺卡,上书生日快乐,一看就知道史今家大小子多多的手笔。高城揣着包裹挺乐,巴拉开来咬着蜜枣挺甜,吃了两粒放抽屉里,里面还有上次白铁军送来的唐,一包拆开的大白兔奶糖。
晚上战士们看完新闻联播,马小帅脸色不太好,人飞奔进值班室打了电话,通完电话马小帅全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了,猛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满头的冷汗一直冒。高城刚进门问句值班的小战士怎么了,马小帅肩膀抖了抖,眼泪下来了。
高城一楞,冲马小帅喊,“干嘛呢,多大人了,没断奶啊!哭哭啼啼能解决问题啦!”抽过一边的纸巾塞他手里,挥挥手,送走值班小战士,紧着观上门,两步立到马小帅跟前,“哭什么啊?”高城有点上火,他最看不上人碰点事就开水闸。
马小帅吸鼻子,抬起头,两眼通红,“连长,我有一个同学抗洪牺牲了,消息确定了,是真的,为了救人,浪头一来没影了,下游找到的尸体都涨了。我……可到刚才为止,我什么都不知道。”话没说完马小帅呜呜的哭,“上军校那会我们两关系挺不错,现在好像在做梦,心里特难过。”
高城说不出话来。作为和平年代的常规部队,他们离死亡其实有段距离。再传奇的历史比不过亲身的体验,马小帅正直接注视着死亡。战友战友如兄弟,不难过倒奇怪了。
副教导员和教导员在隔壁谈事听声找过来,高城向他们招招手,出去说了两句,一合计事情给了高城处理。回头高城拉马小帅去他办公室,进门轻掩上门,拧热毛巾和热开水递给哭的喘不过气的马小帅,马小帅抖抖的接了,开水都撒半杯。
高城拿过水杯放桌上,拉过把椅子大刀阔斧坐到马小帅跟前,“哭出来好受点。”
受到高城的鼓励,马小帅哇啦的哭出声。高城按着他的肩膀搂进怀里,一肚子安慰的词,张了张嘴都咽下了肚子,任何安慰在军官为国捐躯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拍了拍马小帅的肩,“哭吧,都哭出来。”
渐渐马小帅停止嚎啕,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袋发酸。喝了点水才缓过点劲。高城胡乱的拿毛巾在他脸上摸了摸,“好点了?”
“连长,我,我好点了。”马小帅吸着鼻子,憋着嘴,“对不起,连长”
“没事没事。小帅啊,你战友是好样的!”
马小帅拿手抹抹眼角的眼泪,嘴角咧了一下,看不出是哭是笑,“他这人其实并不想当兵,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锺。开头我也那样,到了七连就变了。连长,你给我主持入连仪式那天,我真觉得,我想当兵。这事我搁电话里给他讲,他硬说是一时错觉叫我别太认真。我心里不舒服硌的荒,对他说人这一辈子总要认真一回,结果不欢而散就没再联系过。”
马小帅抽了抽鼻子,“你说我咋那么笨,为这点破事跟他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