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的嘴角弯起弧度,他闭目养神。黑暗尽头有一张张鲜活熟悉的面孔,尽是他当兵以来所熟悉的人们。那处有他新兵连的生活,他在老虎团的时光,他进老a的日子。陈芝麻谷子的小事异常鲜明而清晰:他的班长笑起来有酒窝;他的下铺说话带有奇怪的口音;同寝室的呼噜震天响;二中队队长失恋次数比他任务的次数还要多之类,却非是每一件。事实上有关于这些人更多的回忆,特别逝者的过去,袁朗记忆出现模糊的断层。比如他记不清楚在老虎团一连队五公里越野到底谁跑了第二,意气用事的他还是倔强的连长;又或老a野外集训饥肠辘辘的时候是谁开的枪打野鸭结果暴露行踪,武僧干的还是娘舅?一想到这些,袁朗忍俊不禁。
武僧浑厚的男中音在袁朗耳边响起,每次任务之前他都会拉住袁朗教育他,“弟弟啊,听哥哥的,死是一个字,也是命一条。”每当此时身为南方人的娘舅就会自动自觉的接下句,“命就一条,省着点花。”一派和乐融融。
弹指之间袁朗蹭的从床上跃起,甩脑袋止住奔腾的思绪。铁路说过一句话,“有生之年,记住,但不要沈迷。”他铭记在心。
高城再次进门,双手空空,袁朗回过头来看他。高城脸上略有些淡然的歉意。
袁朗体谅高城,袁朗所经历生离死别对高城来讲很陌生,高城或许能依样画葫芦的体会但无法深刻理解。高城在袁朗的眼里年轻气盛,有年少得志军官犹带的独特傲气,但比第一次见面,高城成长许多。
高城站在床边上默不作声,任袁朗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高城被他盯的毛了,“干嘛?”
袁朗正儿八经的一摊手,“来吧。”
高城不明所以。
袁朗道,“这不经过心理建设,我准备好接受高副营高密度高强度的关心了啊。”
“你就憋死吧!”高城倒吸口气,眼睛里燃起亮光,手指不断点着袁朗,那样子仿佛一肚子炮弹要射出来。最后他气笑了,倒床上拉毯子盖,对着袁朗咆哮,“挺尸!”
袁朗道,“哟,同床共枕啊。”
高城别过脸瞪他,脸上一道疤痕动了动,“跟你那只能是同床异梦!”讲的叫一个咬牙切齿。
高城和袁朗的兵种虽不同,作为领导者的工作性质每天爬床得过半夜十二点这点是相同的。九点半上chuang睡觉的结果就是高城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张的老大望窗户外的一片黑暗。赵二斗和孙桂琴已睡下,老人家睡的早,这会北屋安静无声。
高城脑子里有一群矿工在挖矿,为伟大的祖国做后援建设。他怀念起平时忙碌的时光,平常这个时间段,熄灯号刚吹,战士们躺下休息,他们这群连级领导和营级领导还有的忙,白天来不及的事要赶,查夜也得进行,碰上队伍要拉练拉、演习,经常还要干通宵。可高城喜欢那样的日子,白天叉腰喊,晚上在每个寝室之间轻声细语,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他的世界简简单单,每天过的忙碌而充实,再苦再累,看到他的兵勇敢向前他浑身就会燥到有使不完的劲,蹿的那是比谁都高。
查夜的事高城现在和教导员分工合作,几百多号人的营房上下左右走一圈实在不轻松,这里面还有不少有趣的小插曲。有一回高城去一连四班查夜,新来的新丁没睡老实,高城上去给他扯被子,新丁一拳打着他肩膀,肿了两天。原来这新丁有家传的武术底子,是个练家子,家规有规定不准惹是生非随便出手。半夜发梦抢馒头打到副营长,赶紧满场追着高城道歉,差点哭红了眼,高城真是哭笑不得。
还有一次,也是高城查夜时发生的事。二连二班有个孩子是城市兵,脑袋瓜子好使脾气也好,就是被惯怀受不起苦,师侦营的训练不如老a苛刻,但也很有分量,小孩子晕车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