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慢慢睁大了眼睛。
方才他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没想出是谁,可随着对方的话语,一个可恶而可怕的形象渐渐浮现在他眼前。
“留青?”赵七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你家老爷盛情难却……”留青的声音有几丝不稳,可依然带着笑意,“不过,你确定现在要问我这个?我被抓了无所谓,可你这事要是被人发现……啧啧,你家老爷怕是会很不高兴的。”
赵七心里将这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也知道此时若是嚷将起来,自己恐怕也不得脱身,遂忍气吞声道:“我不会把你供出去的,你先放我起来。”
此时院外已经传来了“嘭嘭”的敲门声。赵七感觉留青的力道松了松,就赶紧躲到一边,先去点上了蜡烛。
随着烛光亮起,他倒吸了一口气。
留青身上鲜血淋漓,显然曾受过极为残酷的折磨,脸色白得像鬼一样,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赵七不敢再看,扭过脸道:“你快些藏起来,我去看看能不能拦住他们。”
外面的敲门声已经越来越急,近乎于砸了。
赵七的心也跟着一抖一抖。他藏起自己的包袱,扯乱头发衣裳,装出一幅刚被吵醒的模样,快步跑到院门口,拖长了声音问:“谁呀?”
一边问,他一边扒着门缝往外瞅。
火光明艳艳地照耀着,外面乌泱泱围了一大圈人。为首的一个似乎是叫周达闻……或是周大温的,常年不在府内,赵七跟他实在不怎么相熟。
“赵管事,方才有一名凶徒跳进了这个院子。不过无需惊慌,您把门打开,我们很快就能将他擒住。”
赵七懒声道:“我可没看见什么人,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安全起见,您还是让我们进去……”
“安全?你还真好意思说。”赵七嗤笑一声,“看家护院是你们的职责,让人跑进来不算,还敢来搜我的院子。我这里又不大,若是有歹人进来,早就把我一刀劈了,哪里能来给你们应门。”
“失职之处,小人自会向老爷请罪。”说完这话,周达闻(或周大温)突然眉头一竖,质问道:“可赵管事在这里推三阻四,是什么道理?该不会是窝赃凶嫌,怕被人……”
“放你娘的屁!”赵七立时大怒,“你在这里里嗦,不去做正经事,还敢把屎盆子扣老子头上?给你三分颜色就敢染坊,老子倒要叫你看看,这染坊究竟是不是好开的!”
说着,他将门哗啦一声打开,冷冷注视着门外众人:“你们敢搜,我就奉陪到底。只不过,若是找不到人……哼哼,你们就等着瞧吧。”
他这么一闹,外面的人却有些踌躇了。赵七并没有窝藏留青的理由,而且他地位特殊,又即将成为赵禹成的伴侣,他们这些人可是万万惹不起的。今晚若是在他屋里找到了留青还好说,怕就怕人没找到,反而被他在老爷面前告上一状,那可就……
“赵管事,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您的安全嘛。”已经有反应快的人改了口风,还有些人跟着连声附和,都在赌咒发誓对他绝没有丝毫怀疑。
赵七抱着胳膊倚在门边,朝门里歪了歪脑袋:“快进去看呀,别装龟孙子,我还等着你们找到贼人,抓我去见老爷呢。”
他的态度越是泰然,反倒更让人顾忌。再加上他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名声差得不行,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就连方才大喊留青进院子的那个人都禁不住自我怀疑起来。毕竟这天色这么暗,或许一时看错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