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赵管事消消气,我这就把人叫过来。”留青挥挥手,让人去找文艳,一面又命人取出账目,细细翻了一遍。
赵七看有人给他递来一些条子,心里不打鼓。其实那鸨母还说少了,他不仅欠了两个月的银两,还有平日点曲吃果子的花销,一月前,这边有个花魁大赏,他当时凑热闹,买绢花赠佳人,钱也都记在账上。
果不其然,留青翻完之后,微微一笑,抬头道:“赵管事,暖香阁向来一月一结账。我看最早的那笔款子似乎是刚开张时候的。今日正赶巧,等那孩子来的工夫,我们不如将这些旧账一并结了吧。”
赵七稍微变了脸色。他平日里四处惹事,月钱时常被扣,哪里有多余的银钱,不过是动不动就仗着赵府名头在镇上白吃白喝罢了。原先他一直顺风顺水,以为在暖香阁也能横行霸道,没想到竟有人不看赵府的面子,当面让他偿还,不禁有些气虚,说话也有了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赵府那么大,还能跑了不成。你这人看起来也挺人模狗样,怎么这么斤斤计较,难道老子、老子看起来像那种赊账不还的人吗?”
留青笑容不改:“赵管事言重了。不过,虽然三千两银子对赵管事只是区区小事,可对暖香阁来说,却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三千两?”赵七心头一跳,“怎么这么多?!”
留青笑道:“这些欠条都写得明明白白。平日里赵管事点的曲子起价都是十两,吃的果子小食也都是最新鲜稀罕的,单每次都点的玫瑰蜜饯,一碟就是五两银子,花魁大赏上,赵管事更是一掷千金,每位花魁都赠送了百只色绢花。而且,这还不算文艳的身价呢,这孩子年纪也快要到了,不说初.夜的价格,就算是平常陪酒,价钱也要提一提的。”
“三千两,都快够赎个红牌了。你当我是傻子?”赵七皱眉,他只是吃着别的都不好吃,单那个玫瑰蜜饯和几样果子还能入口,每次记账的时候也从不看账面,此时被这么一算,隐约觉得还真能到三千两,声音也小了些。
“自然不是。”留青的笑容更加温和了,“赵管事是个爽利人,我也不做不爽利的事。这样吧,既然赵管事中意文艳,我也做个顺水人情。若您能在五日之内拿出五千两,不单前账一笔勾销,我还了他的贱籍,还他一个自由身,您看如何?”
赵七越发狐疑,他之前就想赎出阿文,可暖香阁看重这棵未来的摇钱树,死活不愿放人。怎么现在反而松口了?
“你……你们这生意倒是做得厚道。”
留青笑得欢畅:“只是瞧赵管事面善,想结个善缘罢了。只不过,这样的好事,可是过时不候的。”
赵七已经看到阿文被人领了过来,虽然依旧冷着张脸,可脸颊一侧微微泛红,似乎是被人打过,便狠狠心道:“五千就五千,你且立个凭证给我。”
留青当即立下字据,赵七签了名字,领着文艳就要走。几个龟公想拦,却被留青制止了。
“赵管事,我们就五日之后见了。”留青拱手送别。
赵七哼了一声,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暖香阁的大门。
赵七在路边买了一根关东糖,折成两截,把小的丢给文艳,自己慢慢啃起大的那块,一边吃一边问道:“怎么样,自由身的感觉不错吧。”
文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小小的脸上还有些茫然。
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美得雌雄莫辩,可偏偏似是缺了根弦,平日总是冷着一张脸,无论何时都没什么表情。赵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