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告别了周医生和即将回国的科里森,李枳跟着黄煜斐,一层一层地乘着扶梯下了住院大楼。为什么不坐直梯,因为两人都想试试这种“抽丝剥茧”的感觉,逐步从这个带给他们太多滋味的拥挤建筑离开,像在出狱,而等在外面的是崭新天地,是自由。
往停车场去要路过地铁站,算是人挤着人,他俩紧紧挨在一起。趁着李枳正昂头踮脚地去瞧不远处天桥下喂鸽子的诸位,黄煜斐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串东西,拎在他面前,咣啷响。
李枳立刻把脑袋转回来,睫毛下盛着的全是惊喜那串东西不是别的,是他们家公寓大大小小的钥匙,上至天台下至地下室。至于链子上的装饰,仍是那枚沉甸甸的金蝉。
“家门钥匙要交给老婆管。”黄煜斐乖乖地说。
“那我就下了,保证把家管好,”李枳一笑起来,红红的嘴唇就露出些润光,手里的东西曾被他像从自己身上扒皮一样放下,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现如今,却又这样回到他手中,带着黄煜斐的体温,于是他把它紧紧攥住,“老公放心在外面赚钱。”
“接下来想做什么?”黄煜斐显然被那句“老公”弄得飘飘然,又笑着问他。
李枳扬着脸,朝他哈出一口白气,就这东西好像都比手术前要热上不少。他欣喜地看着,装傻道:“想回家。拿咱们的钥匙开门。”
“再多一些,具体一些。”
“要具体?”李枳半眯着眼,看向杨树杈间嵌着的圆日,“比如……打扫卫生?半个多月了得脏成什么样,就说没我不成!”
“小橘要当劳模啊,”黄煜斐把他按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再比如一个。”
“再比如在暖气边蹲着,看今日说法,吃一大碗炸酱面,吃一脸酱,还不擦,”李枳笑,“我直面人生。”
黄煜斐捏捏他的鼻尖:“给我也做一碗。”
“那当然了!”
黄煜斐笑了,转动钥匙暖起车子:“但是我还想更听大一些的,小橘有愿望吧。”
“愿望的话,确实有啊,”李枳把手探向空调出风口,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又似乎在说平常事,“但现在其实只有一个,我想和哥一块,疯狂做爱。”
黄煜斐差点一脚油开马路牙子上。
李枳模样清纯极了,好像还很朴实,侧身专心地看着他:“还想你亲我。特别想。现在哪个医生也管不了。”
回家之后果然灰味儿直往人脸上扑。年轻人的力着实可怕得很,李枳完全没个刚出院的样子,指挥着黄煜斐拿吸尘器把全屋都给倒腾了一遍,自己则准备把攒的脏衣服手洗干净。住院前太匆忙,他才发觉自家这位从他走了之后就没洗过衣服,面料金贵的衬衫西裤随便堆在滚筒里,堆不下了就上洗衣篮,下面还压着带血的床单卫衣,都结成硬块儿了。
要不是衣服多,估计黄煜斐都没得换了,不过那人当然做不出穿睡衣出门的事。回想起先前胡闹的那两天,李枳脸色不太好,我当时到底哪根筋抽了?他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