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与臣说要一起去看,问他捎不捎上行骋,宁玺只说他要念书,一大早就看到行骋背着书包出门了,天都没亮,手上拿了盒奶,衣服也穿得不够,估计得被冻着。
大姨电话一来,说是离了婚,他那个开着二手小宝马的后爸带着弟弟走了,估计下了哪个周边卫星镇去,没待在市里,宁玺完全愣住,他没听见半点风声,每个月那点儿生活虽然不多,但还是照常往卡上打,得了病这事儿,没人跟他提,他也没想到过。
或许是那边听筒的电流声大,宁玺劲儿地听,大姨在那边拿着电话一阵吆喝,倒像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妹妹:“你是不晓得你妈妈,宫`颈癌嘛,之前就说身体不舒服,去检查的时候,都中后期了,没活头!”
宁玺瞬间没了话语,只得生硬地问:“哪个医院?我打车来。”
大姨像是在吃饭,那边儿市场吵闹得过分,拿着电话也恼,但还是不了对侄子一顿叨叨:“地址我发你微信上!嗳,宁玺,你们家出了个北大的,不得了啊,你妈妈那么多红包,都不晓得拿出来治病哦?说是只能活半年了,没得治,她男人嫌嘛,说是她私生活不检点……”
“别说了,”宁玺强硬地打断她难以入耳的话语,“我过去。”
宁玺二十一年来对“母爱”的理解太过于复杂。
他眼瞧着母亲再婚,脱离他的生活,再到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来偶尔的关心与问候,虽然很小也很少,但还是抓紧了宁玺那一处敏感的神经,每每一被碰到,就好似陈年旧伤,往上浇酒,洒盐,都抵不得这种痛楚。
宁玺还记得,他小时候,捧了碗水果刨冰站在家门前,小行骋拎着小汽车模型飞奔过去,又慢慢倒退回来,一副小大人做派,正色道:“宁玺哥哥,我妈说这个凉胃,你别吃太多!”
他当时傻在那儿,点了点头,还是埋着头吃。
这种东西,对小孩儿的胃来说,或许确实是不好,但宁玺就是忍不住想多尝几口,这还是妈妈给他买的。
宁玺的心太软了,也只为他在乎的人柔软。
就像长这么大所接触过的人,“对他好”与“不好”,他都明明白白,但只要一扯上亲情,这个界限便变得模糊不清。
他渴望而畏惧,同时承担着这份责任。
第四十六章
宁玺从小身体就还不错,极少去医院,家里人也没怎么操过心。
他幼年印象最深的,不过就是爸爸那一次去`世,而如今再次踏入医院,再找到住院部,迎面而来的是满鼻腔消毒水味,连带着病房里全是,摆再多的鲜花也掩盖不去那股气息。
他推开门,迎面撞见出来倒垃圾的大姨,没喊,目光全锁在病床上的妈妈身上。
“哎哟,宁玺来了啊,”大姨久未打理的金棕卷发使她看起来憔悴不已,她指尖还捏着颗剥好的提子,见着宁玺就要往他嘴里塞,“你先进来,你妈妈睡着了。”
宁玺没躲得开,嘴角被塞入颗湿漉漉的提子,酸甜带涩,卡在那处,他就是吞咽不下去。
往前挪了几步,宁玺把提子吐在纸巾上,叠起来扔进垃圾桶,“嘭”地一声。
大姨回过头来看他,宁玺只是说:“谢谢大姨,我吃不下。”
身边的亲戚他本来就接触得少,倒是考上好大学之后,莫名其妙多了几个来嘘寒问暖的,妈妈那边的亲戚更是不怎么熟,从小自己咬着牙撑大的,宁玺一面对长辈,难局促,找了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