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完美的家庭那么多,怎么老天就那么吝啬,不给宁玺父爱就算了,连母爱都不惜得给他。
小时候他在楼上,经常听到宁玺他妈妈发脾气,砸东西,砸到最后小行骋都觉得下一秒是不是他哥也要被扔出来了?
一听完吵架,小行骋就趴在窗户边儿,竖着耳朵听楼下窗口的动静,自己都快摔下去了,就想听听,他哥有没有哭过。
没有,一次都没有。
小行骋抛了绳子下去,糖果零食全吊上了,手都酸了,吊了半小时没人拿。
他估计啊,他哥连看都不看一眼。
只有小宁玺知道,每次楼上的跟屁虫弟弟把好吃的好玩儿的吊下来时,他自己是坐在床沿边,愣愣地盯着的。
那绳子挂了多久,他就能盯多久。
偶尔楼上传来一声行骋妈妈的呵斥:“行骋!不要命了!有楼梯不会走吗!非要翻窗子,我看你摔下去都得把你哥的窗台砸烂!”
一听阿姨这么喊,小宁玺就特别紧张,跑到窗口边儿往上看,生害怕他楼上那个弟弟,翻窗户下来找他。
还好这么多年了,行骋还没摔下来过。
星期五下午的比赛,绝对是行骋业余生涯中打得最憋屈的一次,憋屈到要不断给那些老板喂球,得助攻,不能耍帅,还得当陪衬,故意输,还不能太明显。
真是技术活。
不过这也是他的工作,只得照做。
行骋在篮球场上一直是远近闻名的一大杀器,如今还真是为了钱,暂时敛了锋芒。
他在场上跟着球跑,为了下一个快攻,拼了命去抢篮板,抢到之后扣在掌心儿里,看着那高高的篮筐……
有时候,在外边儿打球,他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成长了一点点?
哥,也就三岁而已啊。
等一等,再等一等我,或者,我跑快一点儿,不就追上了吗。
行骋抬头,望着顶上湛蓝的天空,简直要恨死了那三年的春夏秋冬。
三个年头,三十六个月,多少天行骋算不清楚,就把他跟他哥隔开。
好像生命无常,成长路漫漫,他永远都追不上。
那天赚的八百块钱,当场结算,一拿到手,行骋蓄谋已久,加上脑子一热,坐着地铁就往太古里走。
他站在货架边儿挑了好久,给宁玺挑了双九百多的篮球鞋。
太贵的这会儿钱不够,先买双鞋,预祝一下他哥校运会打爆高二年级,也还好。
行骋没太在意自己的一心投敌,看着那双黑白相间的球鞋,越看越高兴。
在他的意识里,一千以上的东西,宁玺肯定不会,但是一千以下,那就算便宜点儿了,作为生日礼物,也不为过吧?
况且钱是他靠自己的本事赚的,他乐意给他哥花钱。
这十月份的尾巴了,十一月的开端,就是宁玺的生日,是周一那天。
今儿下了雨,放学铃声一响,行骋也没带伞的习惯,提着运动品牌的口袋就往高三跑,一脑袋的水,顺着脖根儿往背脊流。
教室里都走空了,宁玺才做完题,拾东西也慢一些,把文具袋装进书包里,抖了抖字典上的灰也要往里边儿装,一抬头就看到行骋一个大高个儿,站在教室后门,背后拎着个袋子,望着自己挑眉。
还吹了一声口哨。
宁玺无语了,差点儿没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咳嗽了声,继续拾笔记本。
他这还没弄完,行骋站不住了,拎着袋子跑到宁玺身边,摁着他坐下:“哥,今儿你生日,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