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听到对面镜子传来的声音。
哐啷啷哐啷啷
好像有人要从里面挣扎着出来。
骆攸宁猛地抬起了头,电光火石之间,他看到了镜子对面站着的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的恶意。
他向着他飞快地走来,他对着他抬起了斧头他劈头砍来。
头顶的灯管在那瞬间随着镜子一道炸裂,巨大的碎响震得他耳膜发疼,而劈头盖脸飞溅来的玻璃碎片更是掉进了他的头发衣领间,划刮得他遍体鳞伤。
骆攸宁以为那巨斧会砍在他的身上,然而身后倏然伸来一只手猛地将他拽了开去,他一下摔坐在了地上。
沉闷的黑暗突然间被陡降的光明击得支离破碎。
穹顶的浴灯明亮,他面对着满地尖利的玻璃碎片,乔荆就站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领。
“你又看到那个人了?”
骆攸宁迟疑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乔荆扶他起来,小心替他摘去发梢间玻璃残渣:“去把衣服换了,我们走吧。”
等两人拎着行李回到车里时,时间已近中午十二点了。
日头正盛,曝晒在阳光下汽车里外皆是滚烫。
乔荆开了车门通风,又将车内空调调到最冷。
骆攸宁站在车对面,双目茫然无措。
乔荆注意到他脸颊间还残留着细碎血痕。雪白皮肤之上蜿蜒的血痕便如瓷人身上的裂纹,一横一道显眼刺目。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待车里温度下降,又一起坐上了车。
乔荆不急着开车,只等骆攸宁系好安全带后才道了一句:“我们下午去永宁寺。”
骆攸宁抬起头看他,他想了想,低声道:“求神拜佛没有用的。”
乔荆忽然问他:“你知道后座那瓷罐里装得是什么?”
骆攸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
乔荆低声道:“里面装得是虞秉文坟头的新土。”
骆攸宁茫然看向乔荆,这一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恍惚忆起的只有在看到瓷罐那刻所产生熟悉。
“秉文死后那几天,我每晚都梦到他站在我床头欲言又止,”乔荆声低娓娓,不落一字一句,“后来有人替我找了懂行的师傅,他让我头七那天子时取逝者坟头土回家,以特殊方法供养,便可召来逝者鬼魂。”
骆攸宁怔愣半晌,只觉这话从乔荆口里说来就似天方夜谭。
“我只是……想同他说说话,”乔荆道:“他遭横死,阳寿未尽无法入轮回,只能暂留人间做孤魂野鬼。那师傅同我说,与其让他流落荒野,不如请回家供养。”
骆攸宁下意识蜷紧了拳头,再开口时喉咙干涩嘶哑:“那他回来了么?”
“回来了,”乔荆微仰起头,缓缓闭上眼掩去了眼底的沉痛,“当晚我听到了敲门声,打开就看到了他……只是他始终不肯进我的家门。你刚开始说见到秉文的时候,我曾以为你说的是他。”
“不,”骆攸宁摇了摇头,“我也曾以为是他…但原来不是他。他没有来找过我,我看见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他……”
“我不知道你和秉文之间有什么秘密,你们不想说便算了,”乔荆不想逼他,只道,“我现在带你去见那懂行的师傅,你有什么事尽管同他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