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蔺寒回来,在大伯家的堂间将情分话给说尽了。他说他晓得大伯这些年来为看管祖宅劳心劳力,自己心里头非常感激,又很过意不去。
他还说他前天去小爷爷家坐了坐。他跟小爷爷提起大伯这些年的辛劳,忍不住在饭桌上声泪俱下。他想大伯真是为蔺家付出了太多,觉得自己这些年远走京都,没尽好自己的本分,实在羞愧不已。如今他回来,想要弥补了。
大伯私吞他家屋子,本就没敢让他小爷爷晓得,都是暗着来的。他娘懦弱,才被大伯带来的一帮人给吓唬住了,乖乖带着他嫁去了京都。蔺寒有意无意提到小爷爷,着实是让他大伯变了脸色。
最后大伯铁青着脸,让蔺寒将老屋的地契房契拿了回去。
蔺寒眉开眼笑地拜别后,大伯关上门啐了一口,直骂小混蛋。
蔺寒家的屋子被大伯占去后,闲置多了年。院里落满了厚灰尘和落叶。蔺寒用了几天将院子和里屋都清扫出来,再去重砌颓坏的灶头。
他跟他阿娘走时灶头还是好好的,就莫名其妙的这样了。灶台被推倒,地板也被凿开了,像是被人刻意弄坏的。
蔺寒怀疑他大伯当时是想在这里找什么。他也好奇地翻看过,可是并没有找到什么。
重砌灶头的那天,他把原来灶台的碎砖都装在麻袋里拖了出去,再将残留在地上的旧灶台底给打掉了。
灶房里还有点暗,他蹲在窗下,边上蒙尘四起,眼前是灰茫茫的一片。他伸手拂开尘,再俯下去敲打余下的砖。这时他在灰蒙中见到了一角金亮。他愣了愣,过去拨开尘泥,看到那露出地面的是个金佛面。
他顺着那金亮挖下去,再挖下去,竟挖出一尊金佛来。
29安生
蔺寒用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子买了一盒酥饼、一罐碧螺春茶叶还有一块常州墨砚。
掌柜多问了一句:“您是要送给长辈,还是要送给上头啊?”
蔺寒还在铺子里张望,闻言漫不经心地笑道:“是做上头的长辈。”
掌柜绕出桌子走到他身边,指着架子上的东西道:“那我还是劝您买乾州的酥饼,这酥饼香脆可口,保准人喜欢。碧螺春还是冬屏的好,冬屏百年来就产茶,其他地方哪儿比得上。墨砚呢,最好是挑洛湖的,洛湖的墨砚出名,文人啊大官啊都喜欢。您要想求人办事,送了这些东西好说事。就是这价钱……”
“不用。”蔺寒说,“上头不缺这点东西,他见得多了。掌柜您就给我挑几个最大气最漂亮的盒子装上,面上过得去就得了。”
掌柜的心道是遇上人了,不再说什么,给他将东西包上。一打这算盘算了价钱,嘿哟,那几个盒子的钱都快赶上所有东西的钱了。
蔺寒丝毫不在意,夸了句盒子挺好看,当天就提着东西到县城姨丈家去了。
正是三伏天傍晚,他的大姨娘在亭子里乘凉,见他来了,叫人拿了碗冰绿豆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