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私地把你扔进了轮回,是我让你死了这么次,你……怪不怪我?”
送周栎入了轮回,他一眼看到了凡人的万般死法,闭着眼睛继续下去,已经悔不当初,沈云檀问过很多个周栎:“你怪不怪我?”
回答也千篇一律:“当然不会,真正的死亡是在生死之上的,是无梦的永久酣睡,我做梦都想着轮回一说是真的,一世活得不够尽兴,洗濯干净身体与灵魂,还能赤条条地再来一次,永远没有结束一说,多好,无数次的死亡确实存在,但与之相应的是无数次新生嘛。”
沈云檀眼里还有未尽的阴霾,他生怕周栎会想起一切,由他所述的故事并非谎言,却并非全篇,那遗漏之处被他故意抹去,他不能承受那段罪行被公之于众的后果。
明澈如水晶的感情是不存在的,如果真的有人聪明到极致,看透了一切,那他也别妄想和清可见底的小石潭发生化学反应了,沈云檀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因为说出来一切就结束了,懵懂了几千的的神会醒过来,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戕谢罪。
周栎的凭空猜测也顶多接触到皮毛,他在自己二十几年的记忆里找不到那么深刻久远的感情,这一生他都肤浅地喜欢沈云檀的皮相与身体,又如何呢?凡人有凡人的活法,他可以很开心地当个俗气又快乐的小人物,但是为什么,他喜欢的是一个神呢?
以上并没有经过周栎的头脑,这些纠结如少女怀春的思绪被其本能藏起来了,他此刻还是很得瑟的,翘着嘴角躺在床上,陷入一种自以为迟早能占得上位的意yín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有出处
第56章死因
三天后的傍晚,断崖风波亭的正上空浓烟滚滚,徐重明的肩上落了一只绿眼珠的白鸟,他的手里紧握燃烧的火把,在看到周栎和沈云檀走入房门之时,他将火把扔进长廊,地面划过一簇蓝色火苗,继而一阵风吹过,火势骤长,细长的火龙吐着舌头,轻舔朱红半褪的门柱。
周栎的脸上蒙着浸湿的白色口罩,每走一步,平滑的水泥地上就被踩出一朵水花,水波来不及荡开立刻化为白雾消散,干涸的瞬间,他看了眼地上投影一般的朱红字符,扶额哀叹:“真是浪啊,走不出百米一张符就失效了。”
符纸上原本鲜红的字迹慢慢变得浅淡,在彻底消失之前,他们穿过了火焰凝成的围墙。
“风波亭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周栎看着火光下纹丝不动的木板上那排镂空隶书。
名字叫亭,却在楼中,印象中的八角飞檐与眼前的方正房间相重叠,风波是白浪叠起,眼前这间被火焰封锁的静室无论如何也与风波二字搭不上边,好在违和的地方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南宋时的杭州大理寺中也有风波亭,是岳飞的葬身之地。”沈云檀站在周栎身后,衣角有几处焦黄,脸色在火焰中衬得格外的白,鼻尖沁出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半空中蒸发殆尽。
绿眼珠的白鸟在桌案上纹丝不动,像只虚假的橡皮玩偶安了一对玻璃珠子当眼睛,直愣愣地昂首对着空白墙壁。
周栎迟疑着叫了一声:“文羽?”
那只鸟的羽毛颤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终于使周栎确认了案上的白鸟是个活物,他对沈云檀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着房间内其他动静。
沈云檀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掌间浮起犹如实质的柔和白光,控自如地在房间里游蛇一般转了几圈,谨慎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