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薛冬至和矗立一旁的李瑜,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他们都被老爷子突然的暴怒弄的发懵。
薛家的家法,是四根老树藤扭结在一起做成的藤棍,鸭蛋粗细、半米多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在小的时候,李瑜曾经见识过一次老爷子动用家法,那时候他和薛冬至才七八岁年纪,夏天的时候去江里游泳。
结果不识水性的两人,差点一起淹死,两个人全都喝了一肚子的江水,加上受了惊吓,回到家里就开始拉肚子、发烧。
等到病情稍稍缓解,问明白事情经过,薛澈板着脸让薛冬至跪在堂屋,请出家法,重重的抽了薛冬至后背一下。
那时薛澈可没有今天这么暴怒,只是小惩大诫,想让薛冬至记住,不要去危险的地方玩耍,即便如此,当时的一下家法,还是让年幼的两人铭记于心。
实在是老爷子的藤棍太霸道,老树藤本就韧性十足,四根老藤都是被桐油泡过,扭结在一起又仔细打理,抽在人的身上,虽然伤不了筋骨,却是一下一条红印子。
足足能让皮肉肿起半寸高,红热发烫,想起当年的一下家法,薛冬至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连忙用祈求的眼神瞄着李瑜。
站在一旁的李瑜,此刻正在急速的开动脑筋,回忆着这次和老爷子重逢的点点滴滴,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明白薛澈暴怒的原因,可又无法确认。
正在薛冬至满心忐忑,李瑜左思右想的时候,满脸铁青的薛澈,已经手持藤棍大步走回堂屋。
老爷子右手平举着藤棍,左手指点了薛冬至两下,他嘴角抽动半天,结果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爷爷,我”
看到老爷子痛苦的样子,跪在地上的薛冬至觉得心里酸涩异常,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是爷爷这么难过,他还是想劝慰一下。
哪知薛冬至不出声还好,他一说话,老爷子霍然睁开双目,手里的藤棍抡圆以后,挂着风声就落了下来。
看到“呜”的一声抽向薛冬至的藤棍,李瑜瞬间大惊失色,老爷子手里的藤棍,明显因为急速挥动,已经有些弯曲。
虽然这藤棍是老藤扭结而成,本身就很有韧性,可是李瑜曾经和薛冬至偷偷摆弄过,这东西想要掰弯,除非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
虽说那时两人还可是也能看出藤棍的坚韧,现在薛澈挥动间,藤棍就已经弯曲,足见老爷子此刻心里的愤懑。
不等李瑜做出反应,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跪在地上的薛冬至,已经被抽的往前一个俯身,勉强用两手支在地上。
“薛爷爷,手下留”
“呜嘭”
“噗通!”
神色慌张的李瑜,见到薛澈含怒出手,刚刚开口求情,结果老爷子已经反手抽出第二下,勉强用两手支在地上的薛冬至,被抽的一下扑在地上。
见到薛冬至扑倒在地,薛澈下意识的往前探了一步,似乎想去查看孙子的情况,可是他马上又停下了动作。
一旁心惊肉跳的李瑜早已扑过去查看,如此沉重的两下重击,即使薛冬至体质好些,估计也伤的不轻,弄不好已经伤了肺腑。
两手微微颤抖的李瑜,小心翼翼的捧着薛冬至的头脸,轻轻的把兄弟的下颚垫在自己膝盖上。
他害怕自己的动作过大,会使得薛冬至伤上加伤,此时此刻李瑜的心里,对于老爷子有些埋怨。
他虽然有些猜到薛澈暴怒的原因,可是李瑜觉得,老爷子下手实在太狠了,而且这件事弄不好是个大大的误会。
现在李瑜也没心情去跟薛澈问询、解释,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查看薛冬至的情况,如果伤了根本,可就冤枉大了。
谁知李瑜刚把薛冬至的下颚放到膝盖上,就见这家伙满眼疑惑的样子,还眨巴着眼睛和李瑜对视起来。
“你不疼?胸口闷不闷?”
看到薛冬至貌似没有什么大碍,李瑜心里一颤,他怕这是自己兄弟回光返照,心里暗暗焦急:“难道伤到心脏?还是刚才没看清,抽到了后脑?”
薛冬至的右手有些僵硬的往后背探了探,却没有摸到刚才被抽打的地方,他有些迟疑的嗫嚅道:“没什么感觉”
站在两人侧面的薛澈,听到孙子说后背没有知觉,也感到事情不妙,顾不得心里的恼火,连忙蹲下小心的查看。
他缓缓的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小心的搭在孙子的脖颈间,试探了一下薛冬至的脉搏,不一会薛澈疑惑的收回手指。
见到薛澈蹲过来,李瑜和薛冬至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实在是老爷子刚才太过可怖,不过见到他只是查看薛冬至的伤情,两人又稍稍放心。
可是见到薛澈现在疑惑的样子,两人也是心下忐忑,薛冬至更是脸色发白的苦笑一声:“我是不是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