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澜之垂下头,完全没有了先前想要展示自己新面貌的意气风发。
荆雨终于挣开了他的桎梏,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在发现邵然把他排除在寻找计划外的时候,他满心委屈,哪怕他心里明白,一个团队的工作,不只是冲刺在第一线。
他其实很懂事的,可是站在裴澜之的面前,他轻易地变得无理取闹了,难道是因为他被裴澜之亲吻过吗?哪怕只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就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是重要的,是无可替代的,他怎么这么厚脸皮呀。
甚至恃宠而骄……
裴澜之不停地道歉,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们现在就出发,我给邵然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完就要掏出手机,结果却被荆雨制止。
荆雨已经擦干眼泪,心生愧疚,十分不好意思道:“不用了,刚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质疑头儿的决定,我想了想,我们留在这里或许是有任务的,对吗?是我太任性了。”
裴澜之顿时沉默下来。
比起他的沉默,荆雨显然态度疏离不少,虽然说话还有些哽咽,但也努力地使自己更加客观,他已经不是可以在家闹脾气的初生剑灵了,他在工作,“林姐她是转移红痕身体的路上失踪的,她是一个工作非常认真的人,肩负着任务,不可能无故与我们切断联系,她肯定是被人劫走了,她的空间里放着红痕的身体,所以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是那株百年红豆杉。他是解开案件疑点的关键,除此之外,我们这里从刀扎杀人犯开始,并案后的尸体就有四具,全都感染了奇怪的孢子,在孢子还没能正式从尸体上繁殖结束之前,它们也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分析得对吗?”
“对,但是你想去的话,我可以……”裴澜之扯着嘴角笑了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荆雨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我不去了。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之前你可能也受到一些感染,情绪不好,伤到自己,有没有换过药?”
裴澜之摇了摇头,心说:但我情愿你能够在我面前畅快地大笑、哭闹,也不要这么懂事,让人心疼,毕竟特殊刑侦司没有接纳我们,是事实啊。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荆雨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擦了把脸,他有些担心地缚灵,就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铃声响过三声,地缚灵毫无异样地接起了他的电话。
“你没事吧?”荆雨很是吃惊。
“什么事?你声音怎么了?”
“没……没事就好,帮我照看阿杰。”荆雨害怕被地缚灵听出他的不对劲,匆忙挂了电话,等到眼眶不再泛起水光后,他从房间拿着药箱下去了。
客厅璀璨的吊灯下,男人盘腿坐在平展的沙发上,细碎的发尾清爽干净,显得脖颈的线条越发美丽,宽阔的后背仿佛苍劲的山峦,他的身上绑着绷带,轻薄的白衬衫下,医用绷带突兀地透出肌肉悍的形状,已经有些皱了。
“把衣服脱了吧,我重新给你包扎。”看来男人身上的绷带还是他上次的手笔。
裴澜之闻言便拧开纽扣,脱下衬衫,任由荆雨帮他将原来贴在伤口上的绷带剪下来,医用剪刀略带凉意的刀背从皮肉上擦过,引得一阵战栗,更像是荆雨在他的心口种下了一朵朵冰花。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荆雨的额头上,那里还留有些许肿胀,而事情的起因经过,他已经听邵然说了,“对不起,你的额头,还疼吗?”他自己的额发有些细碎,不过依然能看出之前遭受重创的痕迹,要不是他身为魔修多年,脑壳硬,说不定当时头都被荆雨捶飞了,清醒过来一直呕吐,他自己也有一些后怕梧吹的威力,再看荆雨同样肿了的脑壳包,真是又气又心疼。
气的罪魁祸首,仍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