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帮众兄弟和英雄面前,陈长老竟被一个少年这般嘲讽,他如何不怒,心想:“任你武功再高,如今群雄集聚,谅你也逃不到哪去,这口气我先行忍下,等会算账不晚。”梁萧看他脸憋通红,明显气火攻心,偏偏不驳一言一语,瞧得来趣,继续调侃,道:“陈长老你不作声便是默认了爷所言……”他话尚未说完,那徐长老打岔道:“小兄弟,你到底是谁?无论你与大元被害一事有无关系,请你先把信还给老朽?”他见这少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信拿了去,可谓武功着实不弱,是以用了个“请”字。
谁料梁萧不吃这一套,神态甚为倨傲,屑视着他,脸上似笑非笑,冷冷的道:“有本事就过来拿。”群雄见这小子如此猖狂,均心底来气,单正最小的儿子单小山火气最猛,见这少年年纪与自己相仿,武功应该好不到哪去,居然在这大言不惭,大声骂道:“他孙子的,活腻味了么?让小爷来讨教讨教。”梁萧叫道:“孙子骂谁?”单小山听他问“孙子骂谁”,顺口答道:“孙子骂你!”他怎知梁萧向来以这般套口斗嘴,一不留神,已经上当,梁萧呵呵大笑,说道:“不错,正是孙子骂爷。”杏林中人人本为信件中内容极其紧张,给这小子一闹,群雄都笑了出来,尤其是王语嫣三女,听了梁公子这般滑稽,都不禁嫣然。
群雄笑出声便即后悔,均想:“这小子是来捣乱的,怎能帮他取笑自己人呢?”立即个个哑言住口,单小山大怒,嗖的一声抽出随身佩剑,唰唰几下,便向梁萧心口刺去,梁萧公然不惧,左脚直拖地面,身子向后掠滑,突然间一转身影,右脚忽踢,蹬的一下,正中单小山手腕,他握剑不稳,嗡的一声,那剑脱手飞上半空。梁萧顺势再跳一个翻身,飒然立定身子,此时那剑刚好落地,呛的没入土里,徐长老、单正等人骇然不已。
单小山更是悲愤莫名,想他练武十余载,随父兄出道以来,武功虽较父兄略逊一筹,但与同龄朋友相较,却是未曾落败,不想今天和这小子才过一招,兵器已被他打飞,若是正式比武较量,倘或兵器被敌人夺下,已算输了。况且这人连兵器都不曾亮出,有如此功力之人,江湖之上,屈指可数,单正等虽是老江湖,也瞧不出梁萧属于何门何派。
单正见小儿子被人欺负,他涵养虽好,但爱儿心切,不免心缭,叫道:“山儿,你退下,待爹来领教小英雄高招。”单小山虽是气怒,父亲之命却不可违抗,冷哼一声,退至兄长一旁,心道:“也好,爹爹帮我报仇亦是一样。”
只听乔峰叫道:“且慢!”单正道:“乔帮主有何见教?”梁萧道:“大哥,怎么啦?”乔峰不理梁萧,抱拳向单正道:“单老前辈,我这个贤弟最爱胡闹,但他并无恶心,瞧在在下薄面,此事就此罢了,可好?若不行,我代他向您陪个不是。”说着当真深深一揖。
梁萧瞧得乔峰对自己如此深义,心中好生感动,眼眶润湿,险些流下泪来,叫道:“大哥,你不知他们……”单正打断梁萧话头,望乔峰道:“乔帮主亲自求情,老夫岂敢驳你面子。好,今天就饶他一回。”众人只道“铁面判官”铁面无私,不想也有手下留情之时。梁萧听了大怒,喝道:“不要脸的老东西,谁饶谁还不知道呢,在爷爷面前大言不惭。”单正的五个儿子听了,纷纷怒喝咒骂,个个剑拔弩张,大有一拥而上之势。
乔峰听清梁萧言词,暗自摇摇头,心叹:“我这贤弟怎地如此不识好歹,哥哥刚帮你摆平了事儿,你倒好,偏偏又生出事端,惟恐天下不乱。”乔峰不知,梁萧就是想把水搅浑,好教他们没有心思处理乔峰的身世,但结果还是不能如愿。
只听徐长老也愤愤道:“小子,你若再不将信还我,休怪老朽不客气了。”梁萧笑道:“不客气又咋地,你还能吃了我不成?”徐长老脸色铁青,忽尔砰的双掌打来,事先没半分预兆,群雄只见二人四掌相碰,倏尔分开,那少年身子只幌了几幌,不移步分毫,徐长老啊的一声向后飞去,突然砰声倒地,群雄心中急躁,相顾奔去,单正伏低身子,托起那徐长老,众人只见徐长老脸色枯白,徒然间,他哇的一声,吐出老大一口血。
单正出指如电,快速点了他胸前几处穴道,避免他气血攻心,然后渡一股真气过去,缓解他体内散乱的真气,助他疗伤。忙活了半响,才见那长老脸上有了些微血色。这时群雄纷纷叫骂:“这小子忒恶,竟敢伤了徐长老……”“就是,就是,杀了他,杀了他……”“剁碎了喂狗……”单小山骂道:“我呸,就怕狗也不吃。”众人虽在气骂,但听他骂得有趣,也不禁哄然大笑。
乔峰见徐长老伤势无碍,但对梁萧的过分行为,也深感恼怒,气道:“贤弟,你这是做甚么?他可是本帮的长老啊,你怎能重创于他。武功是用来救人的,你却仗着武功高强,欺凌弱小,唉,我真不知和你结拜,是不是拜错了?”说得甚为惋惜和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