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拍的几下,手法极快,落手恰到好处,真气流过,梁萧将段誉身上的诸多穴道一一解了,回过头笑道:“大和尚,还不死心么?”鸠摩智双目精光大盛,恶狠狠的盯住梁萧,步子却不敢妄动半步。本因、本参、保定帝等排开阵势横在中间,以防这番僧再度偷袭,人人眼中都是怒色迸放,神情谨慎,半点戒心也不敢松懈。
片刻之后,那鸠摩智突然脸转慈祥,笑道:“小僧不过是想请小施主,到慕容先生舍下盘恒几天,将经文图谱一无遗漏的默写出来,拿到先生墓前焚化,了此昔日诺言,便即恭送公子回来,不想……”
梁萧嘴快,抢道:“不想秃驴卑鄙无耻,出手殊无半分光明,专门偷袭暗算,妄自称得道高僧,实与市井泼皮无甚二异。你自说与慕容先生有此诺言,是真是假,有谁知晓,只不过是你自说自话罢了。”保定帝等见少年款款道来,合情合理,无不暗暗称快。
鸠摩智回拢手心,将拳握紧,藏于身后,微笑道:“施主此言差矣,当年和慕容先生深交时,恐你未到人世,其中的情谊尚有天地可知,我是佛门弟子,常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小僧对慕容先生当年一诺,尚且如此信守,岂肯为了守此一诺,另毁一诺,还是请公子随我去,了了夙愿?”
梁萧哈哈笑道:“我见过很厚的,例如墙壁,却不见过像你这么厚的。难怪人家曾说,‘无耻之德的最高境界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无耻。’这话用在‘大师’你身上,一丝不假?呵呵,怪了,慕容博是谁?大理跟他很熟么?还有就是,你是哪座庙宇清修的,你说你是大轮明王便是大轮明王么,真是笑话。这年头,抗蒙拐骗,假扮和尚道士的多了去。就算是了,又咋地,你以为你是谁?中国的皇帝么?凭什么一句话,说借就借,当你的话是圣旨呀?哼,猪八戒戴耳环,自以为美。”梁萧的一番言论,不止说得个鸠摩智哑口无言,连同室内诸人,也个个瞪目乍舌不已。
沉寂了片会,听得鸠摩智忽然嘿嘿冷笑道:“果真英雄出少年……”梁萧赫然打断,哂道:“用不着你讽刺我,小爷是不是英雄,后世自有公论,哪用得你多嘴?”鸠摩智嘿然不语。梁萧微睨了他一会,交手于胸,昂首道:“秃驴,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你还不走,是不是要她打你屁股哪?”
鸠摩智一听,怒极,脸上凶狠大显,梁萧这几句话,竟是将他当猴耍。在吐蕃,他可是人人敬仰的大国师,何曾受过此等羞辱,今天在天龙寺,连番受辱,就算是圣人也忍耐不得。可恨,当下岂仅老羞成怒,直是大怒欲狂,一招“火焰刀”挥出,喀喇一声响,将牟尼堂的一根柱子劈倒。
梁萧大叫:“喂,喂,秃驴,你手痒啦,人家好好的一根柱子,招谁惹谁了,至于费那劲吗?甚么?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就乱砍乱杀,爷还心情不好呢?”叫:“段公子,剑法伺候?”段誉应了一声,跳至中间,摆开架势,预备战斗,这回他学乖了,心想:“无论大和尚说甚么,我一个字也不信,听萧哥的便是。”
鸠摩智眼见段誉出场,心已然吓得惊慌慌,他不是怕段誉,而是害怕那精妙绝伦的六脉神剑,心念一动:“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又有两大少年高手在,今天恐是讨不了好了,不如先撤,改日再行雪耻。”念转至此,身形微幌,便如一溜轻烟般奔入林中,刹那间不知去向。只听得林中扬扬散散传来些些动荡:“六脉绝技,果然无虚,今日之耻,只教不死,他朝图雪。”
除梁萧和段誉外,室内诸人听得这二十字留言,无不眉头大皱,心中均是通明,经今日一闹,天龙寺和大雪山大轮寺已然结下了仇怨,倘或那鸠摩智再卑鄙些,挑拨吐蕃与大理矛盾,将其关系恶化,恐怕此后两国人民将永无宁日,战争无休止。追保定帝心中犹为更焦,他毕竟是一国之主,一言一行,甚至一个决策,都关乎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
瞧瞧几僧,又望望保定帝,几人脸上忧虑颇重,梁萧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诸位还在忧心大轮明王最后所留的那几句话么?”听他发笑,诸人回过神,注目望向他,保定帝叹了口气,拧眉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高见?”梁萧道:“高见暂时没有,只不过低见倒有一些。”保定帝哦了一声,本因方丈微微讶异,问道:“小施主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听听?”梁萧笑道:“小子见识浅薄,不怕诸位笑话,现下斗胆说说,大轮明王经此一事,我想短时间内他是不会来挑衅了,就算重来,他意在六脉神剑,也不会贸然出手的;原经图已被枯荣大师所毁,幸喜段公子记得周全,这也是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