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鸾转过头看着他,喝过酒后一双眼睛终于不像平时死气沉沉,明亮如灿星,还带着一丝狡黠,这一瞬间她仿佛又恢复了从前那个俏皮活泼的许婧鸾,对纪俞严勾起一侧唇角,“回房做什么?独守空闺吗?”
纪俞严一愣,为她的表情,也为她的话语。
成亲已有三个月,他不曾留宿过许婧鸾房中。
自然是顾忌许婧鸾的感受。他也知道许婧鸾会嫁给他,必然不是因为多喜欢他,多半是她在偌大的昱王府中感到了孤单,想要找一个陪伴度过难熬的时光。他无比愿意,无比高兴能成为这个陪伴她左右的人,但在许婧鸾真正愿意接纳他之前,并不打算越过雷池,哪怕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阿鸾……你喝醉了?”纪俞严迟疑道。
许婧鸾垂下眼睑,“你以前,同我哥喝过酒么?”
“不曾。”纪俞严望着她的侧脸,没有错过在她提到许博渊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与他喝过的人都说他千杯不醉,”许婧鸾淡淡笑了笑,“其实他的酒量没有我好,我才是真的千杯不醉。”
昱王府里她与许博渊都很能喝,唯一一个不能喝的应周,如今孤独沉睡在她无法到达的遥远不周山中,她的一生太过短暂,或许已经无法与他再见。
过去无数美好时光,都被许博渊的死亡淹没,在记忆中染上了灰败的颜色,当初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糟糕,纷至沓来的回忆如同洪水,令她胸口酸涩不已。
而纪俞严也敏锐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她的前二十年与许博渊朝夕相处,长兄如父,人生的一切都来自许博渊,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让她想起无数过往回忆,使她随时随地都可能跌落这样的悲伤之中。想要她慢慢走出来,从许博渊的死对她的打击之中,纪俞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是最好,唯一知道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对她好。
纪俞严站了起来,去主座上与纪父说了什么,回到许婧鸾身边,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许婧鸾放眼满场相谈甚欢的宾客,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不适合再待下去,干脆起身,“嗯,走罢。”
纪俞严伸手扶她,她没有拒绝,这么多人看着,她不会拂了纪俞严的面子。
她自觉扫了纪俞严的兴,有些抱歉,毕竟是纪俞严父亲的寿辰,她先离开也就算了,纪俞严总该在场。两人走到后院,她道:“你回去罢,我没醉。”
即使醉了也无所谓,云兮和豆帘都在后面跟着,在纪府里又能出什么事?
纪俞严蹙眉道:“我送你到房间。”
许婧鸾也不再多说,左右没有几步路了,不差这点时间。
走至房间门口,窗柩上的红色喜字早已揭去,里面的龙凤红烛也早已撤下,与寻常的房间已经没有半点区别。纪俞严想起许婧鸾那一句随意的“独守空闺”,一时有些遗憾,倒不是遗憾其他,只是觉得少了洞房的婚礼便不再完整,而他渴望能够给许婧鸾最好的一切,包括完整礼数的,最好的婚礼。
两人走上台阶,许婧鸾道:“到了。”
纪俞严站定在门外,“嗯,我回前院送客。”
许婧鸾点了点头。
纪俞严道:“你早点休息。”
许婧鸾站在门框里仰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