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拣拣几个适合摆摊卖的方子,再去掉一些繁琐的步骤,味道吃着也不错。
国师府周围住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主人家不屑于到小茶摊上吃用,一些上门摆放的人家的仆从,在这些府上做事的下人们,不乏偶尔出门打个牙祭的。小茶摊虽然小,生意还不错。大户人家的家教严格,但是嘴巴严谨的下人毕竟少数,多半一边吃茶一边会叨咕几句道听途说,甚或是自己瞎编的主人家的趣闻轶事来。有些一听就是假的,有些则值得推敲一番……
尝到了甜头之后,胡澈再铺设起茶摊来,就照着这个思路,开始沿途布置。至于沿什么途?当然是沿着京城到吴州,另外还有林淡提到过的会发生巨变的河州,已经他们将来打算发展或者是私奔的屏州。
胡高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小儿子刚才的话不是胡言乱语,而是经过事实依据推敲得出的结论,那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胡家在这天下大势之前,充其量就是颗鹌鹑蛋罢了。
“好吧,国师大人已经请辞离京了。”对比起天下大势,国师的去留显然是不足一提的小事,也就是陛下在震怒,胡高对此没什么感觉,“你说天下将分民不聊生是什么意思?哪里看出来的?”
胡澈通过茶摊和货郎得到的信息,虽然对上层圈子内流传的消息,基本上是打探不到的,但是对于民间的一些变化,那是知之甚详。他现在原本的人手已经不够用,挑选了十来个人,专门给他整理来自各地的信息。
到胡澈手上的时候,这些信息已经很整齐,他也不吝啬于父兄分享。这会儿他把一些装订好的册子一本本翻开,然后摊平放在桌上,指了指:“喏,这个王家养的猪,比去年多卖了半贯钱,但是能够买到的东西,却比去年少了一匹布;说明这个地方的物资匮乏,老百姓们的日子其实过得不如去年。去这个地方的商队又被盗匪给劫了,那里也有水匪……嗯,水匪比较凶恶,直接杀人越货,一个活口都没留。还有这里,这家人采买的东西多得有些不正常,对比当地的情况,他们家的花用比他们赚到的钱还多,应该是给人销赃的;还有这家铁匠铺,每个月偷偷运出去的兵刃的数量,大略百十把也是有的;这一片地区最近开始流传清圣娘娘……”
苦难、赋税、过重的徭役、匿藏的大量人口、秘密运输出去的大量武器、歪魔邪道……这些全都像是在一个口袋里的小刀片,只要口袋里再多一把刀片,或者是口袋再晃荡一下,就会有刀片刺破口袋。一旦全面爆发,这个名为大商的口袋,迟早支离破碎。
胡钧听着听着,对自己弟弟也忍不住暗暗佩服。这些情报放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出那么多来。事实上,这些所谓的情报,他早就看过了,啥都没看出来。像是那个胡澈说的给人销赃的地方,采买的粮食蔬菜日用品的数量哪里有问题了?每个月运出去百十把兵刀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胡高到底比大儿子要老辣得多,他手头的信息也更加完备。然而他近些年一直将重点都集中在京城,最多也就是辐射到京畿地区。身在吏部,他总以为自己能够知道,大商各地的情况;然而他忽略了一点瞒报!
并不是每一条当地的消息,都会汇总成册,变成政绩等待礼部官员的审核考评;也不是每一份递到他面前的消息,都是第一手的。为官多年,他竟然反了灯下黑的错误。
胡高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看小儿子,沉声问道:“那你觉得,咱们胡家该做些什么准备?”
天下太平,一个吏部侍郎手中的权利,确实极大。
乱世,手上有兵才是保命的良方。文官?哪边凉快滚那边去。
文官的地位从来只在于治理天下,但是平定……或者是造反,靠的从来是真刀真枪!谁家的天下都打下来的,从来没有靠嘴皮子说出来的。
什么时候都是拳头大的说话,包括围剿一个匪寨,应道长用行动彻底证明了,一个人只要手段足够,照样能一个人完成对数百人的围剿。
林淡觉得应道长解决一个偌大的匪寨,过程有些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