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自己被打过的左脸,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不成?
容凌这一巴掌落下去后,双手环抱胸前,眸中似笑非笑,就连唇角也忍不住上翘,见他额头青筋直跳,心情更加愉悦:“景同学不是说不打女人吗?怎么,这么快就要食言?”
景子骁被她这句话憋得,硬生生差点没呛出一口血来。
这下,他连回手的余地都没有,然而说又说不过容凌,只得瞪眼干看着她。
好在此时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二人的僵持:“景同学,你误会了。”
白臻说话的声音带着淡漠与疏离:“容凌没有诬陷过我作弊,你不要多想。”
这下,景子骁正是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根本反应不过来该说什么。
无人注意到,手里拿着批改过后的试卷,老周从窗外走过,随后进了教室,突然一声道:“都不许动。”
说罢,他开始一个一个收手机:“都说了让你们不准带手机,没想到一个个平时藏得停严实,都说了不许动,你,杨明军,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老周宛如一个金秋季节的农民,收获颇丰,将所有人的手机收得干干净净后,才注意到教室中央的景子骁:“这位同学,你哪个班的,上课了知道吗,快点回去。”
众目睽睽下,景子骁铩羽而归,红着脸离开,整个人都是懵的。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容凌那一巴掌太狠了,掴得他半张脸又红又肿,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伴随着上课了声响,老周将战利品往讲桌上一字排开,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数落。
最后他喝一口水,才换了个话题:“昨天的试卷,我已经改出来,咱们班上,有两个满分。”
不用他说,众人也猜得出来是哪两个人,倾慕的眼光纷纷落到白臻和容凌身上。
提起两个成绩好的学生,老周这才心情缓和些:“行了别看了,有工夫羡慕别人,倒不如自己好好努力,让别人还羡慕,还有,之前咱们说周末出去秋游的事——”
他刻意顿了顿,将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才道:“学校已经批准同意了,可以去周乡玩。”
“耶!”“芜湖~~~”
教室里爆发出宛如奥运申办成功的欢呼声。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喜悦,唯独白臻低下了头,目光低垂。
周乡在距本市两百公里外的景区,来去要大半天的车程,全班一起包车,再加上住宿和伙食费,对别的学生来说或许是九牛一毛,对白臻而言,却是一笔巨款。
她悄然握紧手中的笔,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存下的零花钱。
不够,还差很多。
明知自己家里困难,父亲在床上因为从工地摔下来成为植物人,每天需要医治,母亲一个人给别人家当保姆,挣的钱虽然不少却也难以应付。
白臻明白,自己可以不去,但她内心却生出迫切的,想要去的愿望。
从来没有到过远方,她想出去看看,给自己足够贫瘠的人生,留下一点美好的记忆也好。
秋游的时间定在两周后的周末,老周打一棍子给颗枣的战略实在高明,只要想到可以集体出去秋游,每个学生最近的状态都极为亢奋,甚至连最累的数学课都神采奕奕,看向老周的眼神就像是景区的花花草草在对他们招手。
转眼又过去一周,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容凌刚收拾好书包,王旗的手就搭上她的肩:“走啊,容姐,唱歌去!”
容凌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手:“不去了,我表妹还在等着我。”
“小老弟你最近怎么回事?”王旗不信,“改邪归正了?”
要知道以前每周五放学的时候,她们都是到处撒欢儿的,容凌怎么一下子改性了。
“嗯。”容凌面不改色心不跳,“高三了,我想努力考上个好大学。”
王旗愕然,随即捂住肚子爆笑:“不是吧姐,你居然还操心起考大学这中事来了,你是在开玩笑吧?”
容凌当然没有开玩笑,她历经这么多世,都没体会过上大学的感觉呢,既然要读,那当然就要努力读最好的。
王旗的动静实在不小,飘入刚好路过的白臻耳中,她微微诧异地看了眼,旋即又很快离开。
容凌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收拾好东西就下楼,见到夏梦佳背着书包等在校门前,见到容凌便一蹦一跳地过来:“表姐!”
“嗯。”容凌不禁唇角上扬,“走吧。”
一路上夏梦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又对容凌道:“表姐,我们明天出去玩怎么样?”
“好呀。”容凌没有拒绝。
谢梦佳又压低声音道:“我听朋友说最近新开了一家鬼屋,可刺激了。”
容凌挑挑眉:“是吗?”
她倒想看看能有多刺激。
第二天懒觉睡醒,容凌和夏梦佳一起出门了,除了她俩外,容凌还叫上了几个朋友,其中就有同班的马嘉欣。
毕竟二人同患难,有过打扫一周教室里外的交情。
鬼屋的主题叫做“搭火车”,进去前,店家给每人发了一个面具,都是一张笑着的脸,面具上的笑脸活像古代跳神时的大头娃娃,莫名有几分渗人。
一走进布置好的屋子,一股凉飕飕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厅,头顶悬着的水晶灯上几乎结了蛛丝,墙纸破败,到处都散发着潮湿的水汽,有一股难闻的腐烂的气息。
同入场的除了玩家,还有鬼屋的nc。
这时一个套着面具的人先开口:“真没意思,这就是所谓的鬼屋?看起来也没什么嘛。”
“就是。”有人跟着附和,“嘁,无聊。”
他们说的似乎并不是游戏,而是当前这间屋子。
显然剧情便是一群不怕死的熊孩子为了追求刺激,特意到传说中的鬼屋探险,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nc当然早有准备,其中一人道:“你们真的想来点刺激的?那你们听说过搭火车的故事吗?”
“什么搭火车?”容凌身边的沈嘉欣忍不住问。
“今晚不正好月圆吗?据说在月圆的晚上,在房间里点上一只蜡烛,我们大家排成一排,每个人把手搭在前面那人的肩上,就搭成一列火车,然后围着屋子一直僵尸跳,火车就会越变越长,你们信吗?”
火车变得越来越长,也就意味队伍后面跟着跳的东西越来越多,之所以说是东西,因为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马嘉欣不由得咽了下口水,一句“还是不了吧”还没说出口,就有人抢着道:“来就来,谁不来谁是怂货。”
说着,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蜡烛和打火机。
打火机没找着,倒是有一包火柴,咔嚓一声点燃后,原本只是被月光照亮的屋子更多了几分光芒。
只不过这烛光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烛火飘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吹动般。
拿着烛火的人将蜡烛滴了几滴蜡油固定在梳妆台上,照出梳妆台的镜子。
“呀!”夏梦佳忍不住尖叫出声。
原来是镜中的所有人都带着似笑非笑的面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看起来更是阴森。
“别怕。”容凌拉住她的手。
“嗯。”夏梦佳揽着容凌的手臂,“表姐别怕,我保护你。”
“好了。”小伙伴中有人道,“我当车头,大家排起队来。”
谁都不愿意当车尾,毕竟想象一下,要是突然有一只冰冷的手搭上肩膀,还不得吓个半死。
“我来吧。”容凌道,主动站在最后。
夏梦佳跟着容凌:“那我在你前面。”
五个人,就这样搭成一列不长不短的“小火车”,开始在屋子里跳着圈绕起来,车头那人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二三四五,小火车,小火车,滴滴哒哒的小火车。”
每念一下,整队人就极有规律地向前跳。
窗外不知何时月光暗下去,只有蜡烛细微的光,前面的人就像是入了魔咒般,不停重复:“一二三四五,小火车,小火车,滴滴哒哒的小火车。”
“一二三四五,小火车……”
突然之间,容凌感觉自己原本空空荡荡的肩上似乎落下什么东西。
正巧一群人朝着梳妆镜的方位跳着,她盯紧一看,那是一双白得发青的手,上面尖尖的指甲几乎比手指都还要长。
前面车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一二三四五六,小火车,小火车,滴滴哒哒的小火车。”
所有人都听出来,队伍后面多了个东西,吓得手脚僵硬,不得不麻木地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