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给太傅,要么推给慕容离。
可慕容离下这些奏折后,竟然叫过执明,全都推给了他:“王上批一下这些奏折。”
执明愕然不已,但他已经习惯性听从慕容离的所有话,虽然感到奇怪,却还是拿起笔来批阅。
自从慕容离上次离开天权,执明就不得不学着处理国事。这些东西他自幼就学,其实并不是不会,再加上有心钻研,因此做起来有模有样。
等到一摞奏折批完,执明揉了揉有点僵硬的手腕,一抬眼,发现慕容离正在看着自己。
“阿离?”
慕容离的凝视太过专注,让执明有点惶恐。
被叫了一声,慕容离回过神来,拿起眼前的奏折快速翻了一遍,唤来宫人,命令他把这些奏折尽快返到各位大臣手里。
执明惊讶道:“阿离不用再改一遍吗?”
“不用,”慕容离微笑道,“王上做得很好了。”
执明还是满心莫名,慕容离忽然起身,对他道:“王上可累了?宫里有一处水榭,适合赏花,我给王上吹个曲子,休息一下吧。”
这件事对执明显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他立即不再管别的,愉快地跟在慕容离身边去了水榭。
羽琼花丛里,慕容离眼神认真地对着执明,一袭红衣曳地,云袖随风翻飞,墨发轻扬,长箫在手,吹了一曲悠然的小调。
执明看得几乎痴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慕容离,箫声中半点忧伤都没有,清清悠悠,尽是舒心。
一曲吹罢,慕容离起箫,站在原地,看着执明道:“这事瑶光的一首民谣,王上喜欢吗?”
执明当然是使劲点头:“喜欢。”
“那就好,”慕容离轻笑,“我也很喜欢。”
瑶光王城中最高的地方,莫过于宫墙上的楼台。
而此处,正是当年瑶光王室殉国之地。
慕容离今日着了一袭白衣,因为刚从祠堂祭祀出来,执明也没能及时赶到他身边粘着。
残阳夕照,故景如旧。慕容离安静地站在宫墙内,看向外面,紧紧扶着一旁的石台。
致的玉阶上空无一人,坦坦荡荡地蔓延向宫门处,干净地像是一片雪地。
即便如此,也不能磨灭这上面曾经有过的记忆。
“阿黎。”
慕容离蓦然回头,看见白贲站在几步远的位置,正含笑看着自己。
他不觉惊讶道:“先生,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白贲向前几步,走到楼阁的最边缘,依着栏杆向远处眺望:“刚过来,你在想什么?”
慕容离却不言语了。
“我猜猜吧。”白贲回头看着他,温润的脸上似乎有洞察人心的目光,迫得慕容离不自然地扭开了视线。
“你在想,天权国主是很值得信任的人,甚至,值得你倾国相托。”
慕容离惊讶地望向白贲,却没有否认。
不否认,也就是说,他承认自己是在这么想。
在白贲温和却难以躲避的眼光里,慕容离终于开口:“我是瑶光王室后裔,瑶光若有幸,得以重见天日,皆是因了阿煦当年在王城上替我那一死,无论世事人心如何,我也绝不可能放下。”
“嗯,”白贲点头,“你要如何?”
“待了却这诸般尘事,便以此命谢罪,请先人恕我苟且活了这许多时候。”
白贲赞许道:“好,有担当,不枉我教了你那么久。那瑶光呢,你不管了,就交给天权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