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这大汉子,几天就仍旧生龙活虎了。来吧,随我回家。」
宣怀风听他最后一句,心里很是烫贴,很温顺地在他搀扶下上了汽车。
一路上,两人都手握着手,看窗外景物飞一般地倒退,像褪色的照片一张张在眼前掠过。
彼此都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再不和往日相同了。
那又是另一种境界。
宣怀风朝窗外看着,忽然低声说:「看。」
白雪岚凑过去,朝他指的天上看。
天幕如一幅洁净的丝绒,带着浅浅蓝色,镶着极美丽的黄色金边,各种形状的云在那浅蓝中自在地飘着。
白雪岚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黄昏。」
宣怀风指头往上,说:「那朵云,我看很像你。」
白雪岚说:「云都是无常态的,你心里想着谁,它就像谁。」
宣怀风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回到公馆,白雪岚亲自把宣怀风搀回房里,孙副官就找上来了。
他今天一早就去了海关衙门办事,竟未能适逢其会,后来听说宣怀风出了事,总长领着人杀气腾腾出城去了,才匆匆从海关衙门赶回来帮忙料理,进门来见了白雪岚,就说:「我竟是吓出一身汗呢,幸亏总长和宣副官都平安回来了。这是吉人自有天相。」
白雪岚笑道:「去他的天相。要不是手里有这么多把枪,早让别人料理了去。堂兄还总说我当了总长,不该弄这么多条私枪在公馆里,这次算派上了用场,看他以后怎么说嘴。」
接着,又问:「林子里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孙副官便用眼角扫了扫宣怀风。
白雪岚说:「别顾忌他,他懂我的。」
孙副官说:「不管是顽抗的还是投降的,通通都杀了。尸体集到一块,全送到警察厅,报的是城外绑票的土匪。」
白雪岚说:「嗯,这是按着我的意思办的。那些广东军,现在政府要笼络他们,处处给他们方便,以致比螃蟹还横了。耍这种不入流的花招,以为我会忌惮。我偏不留余地,硬栽他们一个匪字,杀他们一个鲜血横流。还有,那姓展的呢?弄死了没有?」
孙副官说:「那人很狡猾,又有手下冒死为他拖延,让他逃了。」
白雪岚脸色沉下来。
宣怀风叹了一口气,说:「所以我开始劝你不要杀人。俘虏了那些人,带到警察厅就是活证,我再做个证人,起码可以指证展露昭的绑架罪。现在你把人杀了,事情却不能揭了。只能白白放过他。」
孙副官说:「宣副官,这件事,你想得天真了。警察厅现在和广东军穿一条裤子,俘虏送过去,恐怕立即释放呢。就算真的立案调查,那也是镜中花水中月,恐怕还把你这个证人绕进去。现在的法律系统,是完全无用的。倒不如总长那样痛快,杀一个算一个,起码少两杆枪对着我们。」
白雪岚牙齿轻轻一磨,「那些兔崽子,只有见到血,才知道厉害。」
孙副官说:「还有一个俘虏……」
白雪岚问:「怎么有俘虏,不是说了不留活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