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如果不是他干的,那他就是被真凶栽赃,他虽然又坏又贱,但罪不至死。关键是如果抓错人,那真凶就会逍遥法外,”
“嗯,好像是有点道理。”季明深无可无不可的敷衍。
“喂,连那种人的醋都吃,你也太掉价了吧,”他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把季明深手里的筷子都给夺了,“别吃了!你侮辱了我!还想好好吃饭?”
“呵呵……”季明深笑出声来,又拿个勺子喝汤,喝下两口擦完嘴才正色对他说:“其实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
敢情是逗他好玩来着?他横眉怒视季明深,等着对方往下说。
“我也觉得可能是栽赃,但一切都要讲证据。案子警方会继续查,我们就等着结果吧。你要相信他们的办案能力,连我们都能看出疑点,他们不会草率结案。”季明深一副大爷样的摸摸肚子,“吃得好饱,要做点运动促进消化。”
“……”他心急啊,等了这么久案子还没破,哪有心情现在去做什么运动。
“走吧,我陪你去看沐沐。”季明深站起来拉他起身。
心情再急,陪孩子玩也挺重要,自从有了父亲的陪伴,沐沐越来越活泼可爱。季明深又一次成功的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跟上对方的步调走出去。
两个人去了钱晓露那边,陪孩子玩了一会,还一起给孩子洗了个澡,再抱上床讲起睡前故事。注视着沐沐慢慢闭上眼投入睡魔的怀抱,两人才相视一笑,轻手轻脚地离开那间小房,跟钱晓露告别后下了楼。
冬日的夜晚其实挺漂亮,外面人迹稀少,树影斑驳,大部分屋子里都亮着灯光,路边的树木上也还到处吊着圣诞和新年的灯,看起来分外温暖。
季明深牵着他的手在路灯下慢行,似乎颇为享受这一刻的气氛,连话都没怎么说。他虽然觉得这样很舒服,又忍不住觉得尴尬,这种温馨而浪漫的感觉比起两个人噼啦啪啦的对话更让他害臊。
可不管怎么说,这时候开口太煞风景,他的理智想要打破这个美妙的幻境,却不忍惊动心里那份宁静的享受,于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对方一直走,都走到他家门前了,还是没有甩开季明深的手。
一切都如此顺其自然,当他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季明深紧贴着他,在他耳边催眠似的说:“请我进去?”
他勉强挣扎着回了一句,“你……不是挺忙的?”
其实他连自己说了啥都不知道,迷茫的语气也等同于引狼入室。季明深立刻接道:“不忙。你不在那边,我都不过去住了,家里烦心事又多……我就想来你家。”
“呃……”他再笨也知道对方此刻的意思,是在对他发出很正式的入驻申请。只不过是家门口短短的几秒钟,他脑内却掀起惊涛骇浪。
自从那天去见了凶犯,他就吃下那颗定心丸季明深跟他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对他所有的好都是一点不假。就算那些好只是给姬越泽的,但他现在就是姬越泽,那些好真真切切地被他享用着。
倒是他一直骗着季明深,又不能一五一十讲个清楚明白,谁会相信那种怪力乱神的说法?会当他脑子有病吧。
两个人相处得越多,他心里的罪恶感就越浓厚,最糟糕的也是这个……他好像已经完全习惯了身边有这个人,不知不觉,整个生活都被对方温柔而强势的侵润。每天即使不见面也一直有电话短信,偶尔一天没联系上,他还会患得患失,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必须发个短信问过才能安心。
对于爱情,他的体会和了解都不多,他也没有那么多浪漫的细胞可供挥霍,可他似乎已经把季明深纳入了一个更加亲密的范围:高于朋友、接近于亲人,在这之外还带着两个成年人之间身体上的暧昧。他们曾经很多个夜晚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发生了他从没有跟其他人体验过的深入交流。那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作为一个直了很多年的男人,他是真的无法定义,只要一想就会忍不住心慌气短。
他开始害怕和担心,他的隐瞒和欺骗终有一天会伤害到对方。也就是这种越来越深的恐惧感让他烦恼,它说明这个人对他已经非常重要。作为一个神经大条乐观向上的人,他竟然为了这个小男人产生这么多复杂的心事,这太可怕了,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穿着裙子一样。
他终于知道这个人不是杀他的凶手,也就是说实际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时候应该摆脱,为了彼此都好。但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么远,他无法想象这时说出“分开”两个字,会对他自己和季明深造成多么大的冲击。
连他自己都觉得受不了,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坚决,可季明深不会永远停在这一步,而是会像现在这样,顺自自然的向他要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