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官家在躬亲“体察民情”一事上,经验熟练得很。
船舫悠悠地荡起,顺水而下,直往乾江驶去。
郁容靠窗而坐。
入秋不久,尚有余暑,江面的风拂面吹着,清凉爽适,令人身心倍觉畅快。
他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一本书卷,是这个位面的医家的一些经典医案。
读着、思考着,看到棘手的疑难急症,便掩卷,微闭目在脑海里作着“模拟”。
几经思量,颇有所得。
门扉被轻叩了几下,沉浸在医案中的郁容没多想,头也不抬道了声“请进”。
有人走了进来,动静之间,在其桌对面坐下。
郁容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地抬目,看见是笑盈盈的圣人,连忙起身,被对方一个手势阻断了见礼的举动。
“坐坐。”圣人温声和气地开了口,“贤婿啊,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每每听到“贤婿”,郁容就觉得头皮发麻。
犹犹豫豫,到底还是遵从了圣言,他先回了话,再小心坐回座位
“陛下请说。”
圣人便说了:“听说你一直帮着匡家制成药兜售,反响甚为强烈,‘小郁大夫’声名传过乾江两岸……据说现在开起了一个大工坊了?”
郁容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忽然提起这一遭,不由有些想多,难不成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不等他疑惑问出声,某位天子接着道:“我对那个工坊颇觉好奇,这趟去雁洲,不如请匙儿带我前往一观?”
郁容当然不可能拒绝了。
不过有一点得纠正。
稍事迟疑,他到底直言说道:“匡大东家确实办起了一个工坊,只是制药一事顾虑繁多,当前工坊只作日用的霜膏、脂油,成药暂且不在考虑中。”顿了顿又补充,“工坊当前还在造建,人力也需训练,目前尚未运作起来。”
圣人露出了悟的神情,遂再问:“我想去看看可否方便?”
郁容回:“倒没什么不方便的。”
作为工坊的“技术股东”,他领人进工坊参观的权限还是大大地有的。
想是,匡大东家若知晓圣人造访,怕不焚香沐浴,斋戒个数日,再率领匡家上上下下,夹道相迎接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贵客”吧?
事实是官家爱“暗访”。
不得允许,郁容不能通知匡英,也泄露了天子的行踪,平白惹出祸端来。
圣人听了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地笑了。
郁容有些迷糊:搞不懂官家的用意,真的单纯是对匡英的工坊好奇吗?
圣人好似知道其疑虑,问:“可是对我的想法感到好奇?”
郁容确实好奇,但不好承认,便模棱两可道:“恕臣侄驽钝。”
圣人失笑,少刻又出声:“我且问匙儿,偌大国,百姓患病,担得起医药钱者几何?”
郁容有些不确定:“三四成?”
圣人微微摇头:“两成至多。”
郁容默了默,仔细回想自个儿遇到的病患。
除却豪绅富户或者官吏之家,一般若是乡里人,他基本全是人家送的“土产”聊作药。其实站在他的角度,基本是没什么“赚头”的,不至于倒贴药钱,若无“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