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康帝虽然很舍不得,但想到再过几月儿子就年满十八,该独当一面,也就同意了。他即刻将手谕送去钦天监,让他们找一个黄道吉日建府,便是速度再快,也要半年后才能完工。
九皇子听说还要再等半年,本就阴沉的面色又黑了黑,忙道,“父皇,儿臣都这么大了,再住东宫也不合适,若哪天冲撞了您的宫妃就不好了。儿臣还是随便找个地儿先搬出去吧?”
仲康帝对儿子的疼爱丝毫不亚于赵知州,冷道,“什么叫你冲撞了宫妃?她们也配与你相提并论?朕实在不放心你住在外面,还是等一等再看吧。”话落并未搭理儿子的百般哀求,全当自己年纪大了,耳背。
九皇子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打动父皇,只得悻悻然回转。前脚刚踏入东宫,他无奈而又愁苦的表情立刻转变成寒气森森,漆黑双目时而划过锐芒,叫人不敢逼视。
东宫侍从早已习惯九殿下前后不一、喜怒不定的面貌,纷纷垂头、噤若寒蝉。若是九殿下没有吩咐,他们绝不敢擅自上前伺候,便是洗漱、更衣这些事,也都是九殿下亲力亲为。他仿佛很反感旁人的碰触,心情好时或许不会发作,心情差时便须小心了,说不准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缓步来到书桌前,似以往那般打开暗格,抽出一幅泛黄的画卷,缓缓在桌上铺开。
此时无需吩咐,自然有侍从端着几个烛台靠近,好叫九殿下看得更为清楚。
这幅画像很有些年头,边边角角已被磨损,纸张也轻微发脆,一不小心就会撕裂或弄出无法复原的折痕。纸上的墨迹早已褪色,依稀能看出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盛开的桃花树下。
九皇子默默看了许久,这才下令,“笔墨伺候。”
侍从立刻拿来文房四宝,一一摆放整齐,又有一名宫女舀了水磨墨。
九皇子提起笔,将那些模糊不清的线条细细描绘出来,终于描到人像的脸庞时,唇角荡出温柔浅笑。他可不是宗圣帝那般的优柔寡断之辈,不但错失所爱,竟连对方的面庞也不敢落笔。虽能隐约体会到那种“爱而生忧、爱而生怖”,以至于患得患失的心情,却也不敢苟同。
他若是爱上谁,别说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就连天皇老子来了也挡不住。宗圣帝画不出有姝,他却能一笔挥就,因为他的心更为坚定。
纷繁思绪中,少年秀丽无双的脸庞已跃然纸上,他想了想,又调和了一些墨,在他鬓边添了一朵粉色山茶,画了一条红宝石抹额,最后将无名居士所绘的青色儒衫改成富丽堂皇的牡丹抱团锦袍。
“好一位秀色夺人的少年郎!”宫女被改动过后的画作吸引,忍不住惊叹一声,却又察觉到自己打扰了殿下,连忙跪下请罪。
“无碍,你说的是实话。”九皇子心情很好,竟破天荒地冲宫女笑了笑。
常年冰冷寒凉、威压重重的东宫,竟有春暖花开、风和气清之势,叫众人暗觉惊诧。恰在此时,一名侍卫快步而入,跪下行礼。
“那件案子打听清楚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