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揖向来爱书如命,将书斋视为神圣清净之地,总是亲自打扫,连仆从都不让靠近的,又岂会堕落至此,在书斋里做这等苟且之事?!
这是突闻里面又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低笑:“我说少夫人,这可是你家相公的书斋啊,你也忒大胆了些,万一被他回来撞见……”
“呸!别跟我提那病秧子,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你只管放心,他得出去一整日呢,这整座玉府,也只有这书斋才最清静,除了他没别人会来,咱们啊,还是做正事要紧……”
“呵,你这个小浪蹄子,都怀上了还这麽浪,也不怕伤了胎气……”
那些不堪入耳的yín声浪语,令原本就忧愤的白杳,瞬间怒火攻心!
贱人!占了我的长揖不说,竟然还……看我不弄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数日後,一向清静的玉府便接连出了大事。
先是有个护院服毒暴毙,然後是少夫人的绣楼突然起火,只有守在外间的丫鬟得以逃脱,而在里间午睡的少夫人却……
“长揖,长揖!你振作点,那种女人、那种女人不值得你如此伤神……”
“住口!白杳,我问你!事发前你曾命人向丽娘送过东西,那场火……可是、可是你干的?!丽娘被你害死了不说,你竟然、竟然还污蔑她的清誉!我当真是……看错了你……”
“不,长揖,绝无此事!我只是……”我只是在送她的礼物里,放了些易燃的东西……但是绣楼里的一切都烧光了,如今可以一口咬定,死无对证!
“你不必再解释了,早在那次你酒後把我……你的龌龊用心就已昭然若揭!只是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狠毒!都怪我自己当初引狼入室,不仅毁了自己的清白,还、还害得丽娘……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丢了性命……”
“长揖!我、我对你是真心的,难道这麽多年,你就一点也不相信我,就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半点情意?!”
“什麽情意?何来的情意?!难道你所谓的情意,就是杀妻弑子,让我永世孤寂,不得安宁?!我看你不过是……跟别人一样,看上了我这张面皮!倘若都是这张脸惹来的罪孽,那我……那我宁愿……”
“不!长揖、长揖!你要做什麽?!你不要乱来,长揖……”
直到多年以後,白杳大婚之时,看著满堂燃烧的红烛,依然清楚地记得,长揖拿著烛台烧向自己面颊的那一刻,火光映红了他皎然如玉的脸庞,就连眼中那决绝而又凄冷的泪水,也恍然间如同桃花绽放,一如,他初见时的模样……
那是最後的绝唱,刹那过後,长揖的容颜尽毁,这一切,都化作了镜花水月般的幻影!
你宁可自毁容貌,狠心自残,也不愿接受我这多年的情意?你宁可相信那个刚认识几月的贱人,也不肯相信我这个,与你相交多年的知己?!
但你可知,我所求的并不多,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将这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都双手奉到你的面前,让你永远都能怡然微笑著,做一个坐享其成不谙世事的公子爷?
可是这一切,都随著你的容颜,你的泪水,还有那些年少轻狂的时光,一同焚烧了,逝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从此白杳脱胎换骨,平步青云。
什麽情意?何来的情意?情意是什麽东西?心又是何物?这些个镜花水月,还不如手中所握的金银与权力,来得实实在在,永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