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的殿门里用了封禁符,多年不进人也落了不少灰尘,戚恭如素来娇贵,这下子便被呛得不停地咳嗽,殷或把他拉到院子里坐下,顺带拽出大殿里几个灰尘满满地小纸人,施了术法让他们行动,自己则暂时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殷或心里微微感叹,
可惜不是修真界,不然一个清尘术过去,立刻干干净净。
殷或先让纸人清理出院子里的凉亭,自己则随便地坐在连廊的围栏上,青绿色的道袍搭到木栏上,沾上了不少灰尘。
“阿越,天师大会什么来头啊?这么多人。”戚恭如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状似无意地问,
殷或双手交叠,枕在脑袋后面,嘴里还吊着根草叶,闻言,随便地解释:“就是一群天师聚在一起,要搞事情了。”
006:……
戚恭如: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可否具体?”戚恭如问,
“你听不懂啊?”殷或的语气懒散,带着些微的挑衅,若在旁人眼里,这就是挑衅,但无奈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戚恭如眼里,也只能是真诚不做作了。
“那这次是要干什么?”戚恭如的语气无奈而温柔,像是包容胡闹的孩童,
尊贵无双的戚世子,好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多无法无天的存在。
从来只有女子这样温柔地对他,他只要笑一笑,便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何曾如此低声下气?真是造化弄人。
殷或托着脸,想了一下回答:“之前我们去回音山救人,天师盟自然也不会无功而返,他们抓住了妖王的女儿,明日,应该是宣布处置她的结果吧。”
“什么结果?”戚恭如问,
“谁知道呢?总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天师盟如今的对妖怪的态度几乎是格杀勿论,而妖王白寒止,是反抗天师盟的主力,大概是,处死以鼓舞士气吧。”殷或往背后一倚,稳稳地靠在柱子上,后脑也贴上柱子,懒洋洋的眯起眼睛,去看外面颇为亮眼的阳光。
“是吗?”戚恭如莫名地问了一句,声音依旧温和,听在殷或耳里,却有些不同,“阿越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什么啊?”殷或睁开眼睛,悠悠地问,仿佛事不关己,深色的瞳孔里露出了沉沉波浪,“妖怪具有强大的力量,而人类,畏惧这力量。”
殷或拂了拂袖子沾上的寒意,转眼又是温和的笑意,明亮诚挚。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无可厚非,但是,我们是人,本不该如此。”殷或微微侧脸,阳光下的半张脸映入戚恭如的眼里,白皙细腻的肌肤,长长的睫羽落满金色的光辉。
仿佛蝴蝶蹁跹,振翅欲飞。
“很多道理,我们都懂,但是未必能做到,就像某些试图改变这种状况的人,他们可能失败,也可能成功,但是无论结果如何,有勇气做出改变,就值得尊敬。”
殷或语气清清淡淡,戚恭如笑着扶额,殷或啊,一向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震撼人心的话。
真是,让人不得不变。
“至于我嘛,对很多事情的观念都比较淡,也无意拯救世界,只要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就很好了。”
就是这样了,平淡无奇的想法,简单直接的目的。
殷或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明媚生花,如同阳春三月的光,温暖又不至于炙热,比如落日黄昏的光,燃烧尽了所有的热量,浮浮沉沉,只能给大地加上一层暖色的光,
看似温暖明亮,实则疏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