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里了,再推辞就是摆架子,殷或拉上兜帽,牵了马随着暗卫出了门。
……
容王的别苑靠着河岸,若是上元节,登了楼可以瞧见河里各种花样的花灯。
周围生了火,暖意融融,轻易地吹散了殷或一路过来的冷气。
“见过殿下,”殷或拱手行礼,“不知殿下今日召见,有何吩咐?”
“并无,”骆荣抿唇一笑,眉目清俊温润,端正如谪仙人,“年前皇家秋猎出了事,父皇便一直身体抱恙,今晚宫里不太平,受了惊吓。”
“秋猎怎么了?我在北疆,不曾听过详细缘由,”殷或瞧着火炉上温了酒,银丝碳不生烟,他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碳火。
至于话,只是随口一问,
重点完全不对。
“梁国来使,秋猎时有所死伤,有损邦交,证据指向太子。”骆荣也转过头来,俊秀的容颜在橙黄色的火光里,多了几分属于人的气息。
“据悉,梁国七皇子与庆王派系,有接触。殿下是怕庆王勾结梁国?”殷或头也没抬,专注地盯着浮动的酒水。
骆荣轻轻地笑出声来,“谢英,我并不关心这些,况且,太子皇兄,可并不是傻子。”
“谢英,年前江宁府递了折子,说是一批贡品出了问题,等不及节后开朝,你去看一趟吧。”
这话说的,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借口?
刚帮他撕了将军府,没用了就往外调,真是人走茶凉。
殷或在昭京过完了年节,也没什么牵挂,牵了马利落地走了。
出城门之时,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太阳高升,不见乌云,明明是极好的兆头,可惜啊,
这昭京的天啊,马上要变了。
果真如殷或所料,过了春节,未到上元节,皇帝老头就病入膏肓了,
纵使活着的时候布置颇多,尤其喜欢看儿子们斗得如火如荼,属意的继承人却不会轻易改变。
连太子都颇为忐忑激动,手里有筹码的人惦记着,没筹码的人低调安静,叫嚣得最厉害的不过是那两位,
皇帝的龙床前乌压压地跪了一大片人,女人,儿子,都是面带悲色,却又各自心怀鬼胎。
容王垂着头,懒得做出那种扮相,心里平静释然,以及一丝极淡的伤怀,
解脱了,
终于不用再虚伪的父慈子孝了,
容王来得晚,离皇帝距离颇远,皇帝却突然唤了他一声,
“十六,过来。”
皇帝未立传位圣旨,太子此时也是心有不安,打算出声阻止,
骆荣知道这只是皇帝片刻的温情回转,这人是皇帝,能面不改色地舍弃母亲,怎么会在国祚面前犹豫?
左右是不久前手段太过凌厉了,引起了注意,可现在,改变不了大局了。
于是只做没听到,垂眸敛神,与旁边的皇子做一般模样,竟是连应付敷衍都懒得去了。
“陛下,驾崩了。”
太监的呼喊声极为凄厉,骆荣眸色冷淡,他喜静,嘴角却出现一丝浅淡的笑意,眉心处浮现一层浅淡的红光,似乎是一种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