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里。
徐怀仁就在那片夜市里长大。他带着江雨生去吃牛奶冰淇淋,去弹子房玩游戏机。然后,在徐妈妈的夜市摊上坐下,两人分一碗牛肉面。
江雨生跟着徐怀仁,把所有父亲严禁他做的事尝试了个遍,有生以来第一次活得像个真人。
他发现自己能不受约束地尖叫大笑,席地而坐,吃五花八门的小吃。他学着吐痰,骂脏话,喝了人生中第一口酒,抽了人生中第一口烟。
“那感觉并不好。”江雨生说,“但是很爽快。任何事物,佐以‘自由’在其中,都会可口几分。”
但是,人总要为自由付出代价的。
“我的生活因为认识了他,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江雨生说,“对于一个才十六岁的无知小孩来说,这个冲击相当巨大,足够让他失去本就不成熟的判断力。”
还有些事,是江雨生不方便讲给外甥女听的。
比如一路骑行后,徐怀仁那敞开的衣领里布满汗水的胸膛,健硕的胸肌随着呼吸起伏。江雨生看在眼中,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拽在掌心。
又比如在操场边看徐怀仁打球。他进球后,随手朝江雨生丢来一个飞吻,足够让这小孩面上的红晕半天都不褪。
有一个暴雨将至的夏夜,徐怀仁如往常一样送江雨生回家。
分别之际,江雨生依依不舍,凝望着徐怀仁,同他东拉西扯着闲话。
他后来回想,自己当时的目光必定十分柔软依恋,含情脉脉。所有神情和肢体语言,都在诉说着意犹未尽,不想分离。
于是,徐怀仁受了他的感染,亦有片刻鬼使神差,抬起手,轻轻抚上了江雨生的唇。
触电般的感觉让两人都一惊。徐怀仁急忙回手,江雨生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徐怀仁近乎狼狈地逃走。
江雨生失魂落魄回到家,父母都已睡下。
江雨生摸黑洗漱。手一触摸到脸,忽然一惊:怎么那么烫?毛巾捂上去片刻就热了。
有一种隐蔽的、极度刺激的愉悦后知后觉地冲上脑门,在大脑皮层中疯狂放电,让他无意识兴奋到牙齿都在打颤。
被徐怀仁摸过的嘴唇还没有从电击中恢复过来,一直又麻又烫,让他不敢碰。
强烈的生理反应,让学生物的江雨生再也无法回避自己的改变。他在那一刻,确认了自己的性取向果真不同常人。
那晚江雨生睡得很浅,一直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黑暗中,有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
从脸颊,到嘴唇,再到脖子。那只手沿着他的身体曲线游走,给他带来一种全新的,无与伦比的惬意。
江雨生知道那不是父亲。
江父的手掌,不是拍肩膀鼓励,就是扇耳光打骂。父亲的手只能给他带来压力和伤痛。
这只手是他渴望已久的温柔,是他向往的快乐和自由,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眷恋的接触。
他安心地任这只手徘徊不去。
***
“在那两三个月里,我几乎盲目地崇拜着他。”江雨生对敏真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