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微风将至,锵然成韵。不知有多少自称正派的骚人词客,杂沓其中。
满院的言笑晏晏歌台暖响,初次寻欢的无知儿郎自然会将此处视为人间仙境。但一踏足这样哗闹香艳的场所,此前遭遇的种种顷刻涌上林霏心头。
楼上紧闭的厢房里传来喘息笑闹,弦乐声不绝于耳。
鸨母扭着蜂腰,娇笑着上前招待乍到的二人。
“两位客官,”鸨母笑意盈盈地望了谢书樽一眼,见其相貌平平,便又瞥向林霏,倏然一愣,她凑上前细细打量,待看到林霏平坦的胸部和颈上凸起的喉头,既而笑容愈发灿烂
“第一次来罢,有些面生呐。不知二位是寻妾还是听妓啊?”
林霏强耐心头不适,直言不讳:“妈妈,我是来此处寻人的。”
言讫,林霏便见鸨母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忙从袖中掏出碎银递上前。
果然,鸨母了钱后又生出了些许热情,但总归不比原先耐心。
“小哥儿寻的是哪位呀?可是咱们楼里的姑娘?”
“妈妈听说过‘桃夭先生’不曾?”
“桃夭先生……”鸨母又将林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失笑,“小哥儿找的是桃夭姑娘罢。”
林霏问道:“桃夭姑娘是楼里的姑娘?”
“可不吗,还是咱们楼里的金字招牌呢。”鸨母笑着颔首。
那就不是她要找的人了。
林霏亦不欲找姑娘们陪酒,加之心绪纷乱,一时无措地立在原地。
鸨母只稍一眼,便瞧出了林霏是个不识情|事的雏儿,她也是在风月场上浸yín许久的老人了,清楚初次寻欢的男子大多矜持害臊,尤其是这些个生得俊秀的男子。
她转了转眼珠,瞄见一旁的谢书樽神色如常,一看就知是尝过滋味的,旋即笑着转向谢书樽,亲昵问道:“这位小哥儿,如何?招一个?”
谢书樽觑了眼犹自讷讷的林霏,倏而弯唇一笑,笑得阅人无数的鸨母眼皮跳了两跳。
还真瞧不出,这相貌平平的男子生了双极艳的凤眼。
谢书樽道:“开个厢。唤楼里的桃夭姑娘来。”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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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除了鞋袜踏进包厢,谢书樽从容稳健地走在前头,林霏则是惨白着面色跟在其后。
一队稚嫩的女孩儿端着各式珍馐摆在长几上,还将赏银的钱篓子和赊条笔纸放在一旁,随后,衣不遮臀的艺伎们抱着弦乐款款步入。
看着面前一个个妩媚女子,林霏顿感头晕目眩。她强忍着腹内恶心,拦住要落座的谢书樽,“书樽,我们还是回罢。”
谢书樽不顾她的阻拦,落座后,还伸出长臂也将她拽坐了下来。
“头一回到青楼,不看看所谓的花魁就走,岂不吃亏?”
林霏清楚花魁的身价不低,她也曾见过贪图一夜春宵的货郎掷金万两,还要劝:“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谢书樽不以为意地点了点赊条,漫不经心:“不是还有这个么。”
林霏见劝不动他,以为他只是想要一睹花魁姿色,腹部紧迫欲吐的感觉又愈发强烈,便道:“那你在这儿,我先回去了。”
她吃力地扶着岸几要站起身,却被谢书樽一把拉下。
“你不是要找桃夭先生么,说不定那甚么桃夭姑娘知道呢?”
被谢书樽一语点醒,方才是身体太过不适她未想那么多,如今倒也生了要探问的心思,林霏便又忍着目眩盘腿坐在蒲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