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犹如身坠冰窖,寒凉彻骨。
犹记年少青衣时,归来似是故人,非是故人。
来接他的高展驾着马车又等了半个时辰,方才见到自家主子从宫里头出来,忙下来给程穆之打了帘子,“殿下今日怎的这么迟?可是有事耽搁了……”
程穆之摇了摇头,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今日怎么是你过来?你义父呢?”来接他的不是平日里的高进,程穆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突然换了人有些奇怪。
“义父今日本来还是要照常过来的,临来的时候突然身体不适,就差小的过来了。殿下莫不是嫌弃奴才?”高展一面驾车,一面对着里头的程穆之没大没小地说话。
程穆之显然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若是放在平日也许还有心情听他嘴贫两句,今日实在是没了那兴致,脑子里满是柳清言刚刚的几句话,“故人已远,何苦痴缠?”
阿言,你只认你自己是严青,可是我与你相识那么久,又如何不知道你是谁?
你气质轻佻妖冶也罢,或是如当年一样清风磊月也罢,在我心里你又何时变过?
今日一见便知是你,不过是比三年前更高了些,眉眼也愈发长开了些罢了……我如何不识得你?!
微微闭上眼,当年是我护不住你,可如今,我有了能力来护着你,你却似乎并不需要了啊……
心乱如麻,程穆之却不得不强打起神来分析眼下的现状。
如今尚书一职不再空缺,朝廷当中大小官职也都齐全,党派之间的斗争怕是要愈演愈烈,程穆泽与左相,能忍住多久不去拉拢这新任尚书呢?
阿言……你又会将自己置于什么状况之下呢?
马车“哒哒”声渐渐慢下来,已是回了东宫,说是身体不适的高进此时却站在门口迎着他。
程穆之眉头微微一皱,看向高展,高展却是早已悄悄引着马车回了后院,不见了踪影。
高进对着他行礼,“殿下,老奴刚刚到二皇子殿下让人送来的密信……还想着殿下今日回来得怎么这样迟……咳咳”
一边说一边忍下咳嗽,从怀里将信封掏了出来。
程穆之微微叹了口气,“你身体不适还是好好歇着吧,信大可等本宫回来送到本宫房里,何苦在这外头沾了一身的寒气等本宫?也别太担心本宫……”
高进禁不住他这般关心,只得连连点头,跟着他一起回了书房。
程穆之将密信拆了匆匆扫了一眼,眉头皱的更加厉害,“高进,二皇兄让人送信过来时可有交代什么?”
高进摇摇头,“回殿下的话,并没有什么交代的。”程穆之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又吩咐道,“你这几天就好好歇着,事情就让高展去做,你带他带了这么久,也能让他多学点。”
“是,老奴清楚了,奴才现在给您去准备午膳。”说罢行礼,转身退出了书房。
程穆之的书房里现在常年点着蜡烛。
将信件凑过去烧掉,程穆之按了按自己一直皱着的眉头,疲累的往椅子上一靠,慢慢地阖上眼睛。
二皇兄一直都在西边为何突然给他传了东南边的消息?
倭寇横行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消息莫不是说……
下面的官员难不成就准备这样一直拖着直到倭寇入主中原才报到朝上来?
上无政策,下却有对策……呵,大周在这群人手里还能再撑多少年?程穆之心里嗤笑一声,自己怕是还要亲自抽出点时间去东南边瞧一瞧。
民怨载道,人心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