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怏怏道,想起傍晚的情形,叫了声枞言,“那面六爻盾能吞尽万物,你冒冒失失冲过来,打算去填窟窿?”
他答得轻飘飘,仿佛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把你撞开,你就能活命。反正我个头大,多少可以招架一阵子。”
他曾经救过她一回,这回再救就得赌上性命了。她心里感激,嘴上却揶揄,“说得是啊,你的原形这么胖,脑袋也大,杵进去正好把六爻盾外圈的大环填满。”
枞言见她取笑,倒也不生气,只是落寞地喃喃:“紫府君来得是时候……”说着顿下来,迟疑叫她,“月儿……”
崖儿嗯了声,“怎么了?”
“你和他……”
崖儿料想那事他必定已经知道了,难堪过后便也不再避讳,大方承认:“有私情,我把神仙给睡了。”
枞言哑然望着她,慢慢浮起苦笑,一双眼暗淡下来。
☆、第24章
睡了神仙,可她进琉璃宫不过区区十来日而已。
永远不要低估杀手的决心,他们常为达到一个目的,不计一切后果。尤其是女人,弱水门里受过最专业的训练,贞操这种东西对她们来说,不过是随时可以用来作为辅助的工具……可他一直以为她不一样,杀了前任阁主取而代之,至少不必再出卖灵魂,结果到头来不变的观念和急功近利的心,还是深植在她灵魂深处。
枞言感觉失望,并不因为她失节,而是恨她太轻易。还有那位紫府君,不入尘寰,却喜欢尘寰中的女人。那么轻易跌下神坛,究竟该说岳崖儿手段高,还是他紫府君枉为仙师,实际只是个六根不净的老不修?
他心头郁结,狂奔在天际,然而天是窄的,压得人喘不上气。他几次回头想同她谈一谈,可是瞥见她的裙角,所有话都咽了回去。无从说起,只是觉得心疼。以前受的苦还不够么,还要继续往身上垒石头?
崖儿知道他不高兴,这条大鱼的思想太陈旧,大概觉得就这么把自己交代了,简直对不起天下苍生。
起先她也有些纠结,女人的头一次,即便洒脱如苏画,也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身处那个环境,会不断让她自省自责,但离开蓬山,琉璃宫在她视线里越来越远,聂安澜也离她越来越远时,她反倒放下了。
反正今生不会再见,有过和没有过几乎没什么区别。譬如一根玉杵,一串缅玲,谁会和这些东西计较?紫府君对于她……大概也就是如此吧!所以枞言吞吞吐吐,她觉得少年人就是太死脑筋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他沉默了下才道:“值得么?”
值不值得,得看结果如何。她抚了抚身旁的图册,靠着车围低语:“我是冲《四海鱼鳞图》去的,现在图在我手上,一切就都值得。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愿意见我这样,可你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我不喜欢蓬山,那地方没什么烟火气,讨厌在那里久留。早些完成目标,早些回去,有什么不好?”
“可是那紫府君……”枞言涨红了脸,想回头又忍住了,讷讷道,“你坏了人家道体,恐怕人家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