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未等朱台涟来到跟前,城头上的一名亲兵已跑了下来,手中提着那颗原先挂在城上的首级,“将军请看,这人头竟是……竟是面塑!”
仇钺转头看去,被亲兵呈到跟前的人头看上去五官狰狞,血色隐然,即使是近在咫尺地看上去,也很逼真,那五官眉眼,分明就是巡抚安惟学没错。但他的亲兵说是面塑,仇钺也无可置疑,那东西是真的还是面做的,只需拿在手里一掂分量,就能确定了。
“安惟学呢?”他转过头去,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去问已经到了几步之遥的朱台涟。
“已经上路回京,去向他的主子刘瑾报告这里的谋反内情了。”朱台涟答道。
那天他夜间领去安惟学所住小院里的三个人当中,两个是他的侍卫,那穿着平民装束的第三个,就是安化城中有名的面塑师傅,平日专门捏面人为生,替人捏面塑头像惟妙惟肖,几可乱真。有他为安巡抚做了个面塑脑袋,再染上点鸡血,就成功骗过了仇钺,也将杨英骗进了城。
安惟学那晚被朱台涟一句“借项上人头一用”吓了个魂不附体,随后才知王长子的意思只是给他捏个面团脑袋,安大人立刻三魂归位。当夜朱台涟就安排了人送他出城东行,安惟学听他说明了谋反原委,巴不得即刻离开是非之地,更急于去向主子刘瑾报告,配合得十分积极。
到了此时,想必他已出了陕西。
第104章仓猝逃离
仇钺语调艰涩:“王长子,杨总兵他……”
“我没有见到他,”朱台涟面色平淡,语调也同样平淡,“不过,我留在府邸之内的诸位大人们,想必可以替我好好招待杨总兵。”
仇钺痛心地闭了一下眼睛,事到如今还能说点什么呢?难道该去指责人家言而无信、蓄谋欺诈么?人家不过是在反击而已啊!
“王长子,你是何时知道的?”
何时知道的,这问题朱台涟一时竟没答上来,若说具体时日,他真不大记得了,只有答道:“自从迟艳从你们那里获悉不久,我便到了确切消息,在那之前,还只是猜测。”
“迟艳……”仇钺点点头,脸上竟然呈现出一种近似于笑的古怪表情,“好好好,她是你的人……很好,得知她是你的人,总比知道她受我连累、将要死于你手,更令我欣慰!”
迟艳对他的“情意”一直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他早已过了婚龄,她也到了婚龄,早在安化王露出招他为婿的意思之前,他早已不止一次向她提过婚事,但每一次都被她搪塞过去。依身份而论,明明是迟艳高攀了他,但他还是安心依从她的意思等了下来,满心盼着这桩大事了结,自己受封了更高的官爵之后,再来风风光光地娶她。
如今才知,那一天等不来了,亦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能等来的希望。
望着朱台涟,仇钺一时间几乎被自惭形秽之感压得透不过气来。即使不去相比出身与相貌这些天生的东西,单比人品做派,他一个相助杨英算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