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暖和,朱奕岚这会儿已卸了皮袍大氅,里面是一身很显身段的大红缎子腰长袄,胸脯腰身都箍得紧紧的,对襟的袄子里面还配了件对襟的中衣,脖颈就多露了一截,脸上更是细勾画了妆容。
此时但凡良家女子,无论已婚未婚,都流行在中衣交领的咽喉位置别一枚金属纽子,防止低头欠身的时候露出领口里的脖子,夏天时还能有所例外,现在是冬天,除了青楼妓.女,几乎就没人会像朱奕岚这样特意多露一块脖子在外头。她这一身装扮妖妖娆娆,说不是去勾汉子的都没人信。
何菁看了她这身装扮就想笑:一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不说走清纯路线,竟然妄想跟我拼身材,唉……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一脸的无地自容:“父亲别责怪三妹妹了,都是我们的不是,毕竟是大白日的……”
邵良宸赶忙接过话茬:“不怪菁菁,都是我不懂事。父亲责罚我就是了。要不……我还是分出王府去单住好了。”
朱奕岚泫然欲泣地站着,一听这话忙道:“不不,父亲说的没错,都是我的过错,我……去得不是时候,下回……下回若是再有下人拦我,我等上一会儿也便好了。就别叫姐夫住出去了,外头哪里有府中住着舒服?”
邵良宸与何菁同在心中喟叹了一番。
安化王更是几乎气得跳脚,却依旧说不上来什么,成家三十余年他都没管过家,遇事只想躲清净,眼不见心不烦,如今想管都不知该如何管,索性朝荣熙郡主道:“你来看着处置,该打该罚,都由你做主!”
不待荣熙郡主开言,外头忽有下人报道:“王长子来了。”
安化王有些意外:“他也来了?叫他进来。”
朱台涟阔步而入,先向安化王与荣熙郡主见了礼。
安化王绷着脸道:“怎么,这事都传到你院里去了?”
朱台涟微露讽笑:“是啊,父亲有所不知,昨晚二妹夫在我那边一直待到晚间戌时三刻,听见桃园的下人来报说三妹走了,他才告辞回去。我便因此留了心,今日这边一出了事,也便得到消息了。好像前日,二妹夫也是在四弟那边待到晚间才走的吧?”
戌时三刻再回去,怕是早都困得摇摇欲坠,进屋只能洗洗睡了。敢情是她朱奕岚挤兑的人家小夫妻连晚间亲热的工夫都没了。如此一来,更没理由怪人家白日宣yín。安化王脸上更加阴云翻滚。
荣熙郡主也微微撇了一下唇角,曼声道:“大户人家,这般一家一个房头杂居一府的多了,何至于为这点子事就叫你们搬出去?倒是奕岚,都快及笄的人了,别再总恁孩子气,该当懂得避嫌,以后就别总往姐姐房里跑了。”
安化王听她这般轻拿轻放,十分不解,刚要插话,荣熙郡主朝他使了个眼色,打发四个小辈:“你们都回去吧,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以后都不必提了。下人们我会着人训话,叫他们别去嚼舌根子。”
待四个子女都施礼告辞出了门,安化王问道:“你怎连罚都不说罚上一下?”
荣熙郡主神态调皮地掩口一笑:“做妹妹的多去陪姐姐又不是错儿,你叫我拿什么名目去罚?难不成公开说出来,她不该去勾搭姐夫?她要抵死不认,我也没证据不是么?”
安化王拍着桌案急道:“可她若是不听,以后接着这般卖乖出丑可怎办?”
荣熙郡主从下人手中接过一杯茶来递给他:“她不懂事,可她娘懂,将郑侧妃唤过来敲打一番,言明利害就是。她若再不听,那也无妨。你还看不出么,你这二闺女与二姑爷都是聪明人,保准吃不了那小丫头的亏。”
安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