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了三个孩子,夭了前两个,只留下了朱奕岚这一个小女儿平安长到了十四岁,眼看着再过一半年便可招个仪宾辟府别居,过上如她姑姑那般的逍遥日子,养不养面首另说,谁不爱过自己做主的日子?哪想到前日安化王办了次寿宴,竟然就给女儿挑来了个武将女婿。
那是个武将世家子,听说是武功出众,还有着不错的前程,女儿嫁给那种人,还如何当的了家?将来别说什么逍遥自在,能不反受欺负就是不错的了。
不过心里如何想,面上总是不能说的,就像那些养了面首的郡主县主们,自然也不会明着宣扬自己如何逍遥快活。
郑侧妃悲悲切切地道:“王爷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想着,那仇钺论年纪,论人才,都远远配不上咱家奕岚,何况还是个鳏夫,奕岚堂堂的金枝玉叶,如何能去为人家做续弦?”
“要我说上几回你才明白?”安化王烦躁不堪,手在炕桌上频频拍着,“人家是定过亲事没等成亲女方便过世了,哪里算得鳏夫?年纪又如何,二十九岁也算不得大,况且人家二十九岁便做上了游击将军,这人才还算不得好?你也不睁眼看看,近年来周遭的宗室女儿选上来的仪宾都是些什么货色,我为奕岚物色这桩婚事,明明是为她好!”
国朝对外戚自来限制颇多,弘治年间,朝廷纂修《问刑条例》,更是明文限定,凡是官员、军民之家与王府结亲,不拘其女嫁入王府,或其子娶王府郡主成为仪宾之类,其子弟入仕就不可再选任京职,故一些诗礼之家或衣冠世族,都不敢再与王府结亲,惟恐拖累子孙前程。
于是,近年来各处王府选来的夫人、仪宾,大多出身于市井白丁或田野愚夫之家。这位郑侧妃入府之前就是个举家目不识丁的农户之女,连数年前过世的王妃连氏也只出身于小乡绅之家。
女人难选,男人更难选。品行端正的男儿郎有几个情愿葬送前程、来吃这口软饭?
安化是西北小城,安化王又只是一介郡王,属宁夏庆王府旁支,要在周边地带选仪宾也要先紧着庆王府那几位与奕岚年岁相若的郡主,安化王自知想给女儿选个好仪宾出来是难上加难。
难得上次寿宴上看中宁夏卫游击将军仇钺年轻有为又正好无妻,待他流露出嫁女之意,仇钺也恭谨以对没有推辞,这是多难得的好女婿?偏郑侧妃还看不上。
郑侧妃还在就仇钺年岁“直比奕岚大了一番儿”絮叨个没完,安化王不胜其烦,索性摆手道:“此事本就尚未定下,你无需再多聒噪,赶快退下了吧,别等我叫下人动手,给你没脸。”
郑侧妃见他话说到了这份上,再闹下去只能落个没脸,只好起身退出。
庭院里一众听热闹的丫鬟们见到郑侧妃带着两个随身丫鬟从主屋出来了,立刻都规规矩矩地垂着眼站作两排,郑侧妃也一改在主屋梢间里的可怜相,早早擦净了涕泪,昂首挺胸地从她们面前行过。
待她走远,一个丫鬟睨着她撇嘴骂了声“德性。”
另一大丫鬟低声警告:“留神你的嘴,管她是何德性,这王府后宅还是她的天下。”
王爷统共就立过一个正妃与两个侧妃,如今正妃与另一侧妃过世,另外两个没上妃位的夫人被郑侧妃压得不敢露头,王爷又不好女色,眼见是没了再选新妃的希望,王府后宅可不就是郑侧妃一手把持?
郑侧妃近年来苛待下人多次闹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