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为首的天元帝却眉头紧皱,好似心不在焉。
原因无他,只因他在刚进京的时候,心口突然绞痛,若非当时手上正拽着缰绳,怕是会直接从马上掉下去。
不对劲。
他想,他身体向来康健,这次打仗更没有受伤,何来会突然心脏疼痛。
正想着,文武百官在前方跪了一地,百姓们在街道两侧跪着,他们目露狂热,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平身。”
天元帝说了这么一句后,众人起身,他则松开缰绳,准备下马,乘帝辇回宫。
便在这时,他感到心口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绞痛。
这绞痛比刚才那次还要更加突如其来,令他控制不住地摔下马,跪在了地上。
周围人有过来扶他的,有跟着跪下去的,他没在意,只想起什么,仰头问:“左相怎么没来接朕?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焦急地问着,眼里都起了血丝。
无人敢回话。
所有人甚至一齐转移了目光,看也不看他。
眼见众人闭口不言,天元帝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慌。
真的出事了?
可,可他昨天还在路上到了他的回信啊?
还是过来扶他的师如忍了又忍,才颤声道:“回陛下的话,夜弟弟他……他……”
天元帝闻言,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怎么了?”
“他……他刚刚去了……”
师如大哭道:“你回来晚了,他刚刚去了,他死了!”
……死了?
谁死了?
夜弟弟……夜清吗?
夜清死了……
阿衍死了?
天元帝脑中空白一片。
过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扯了扯唇角,露出个似哭非哭的笑:“你、你是在骗朕吧?天山雪莲朕都让人尽快送回来了,他早该好了,怎么突然就……”
师如声嘶力竭道:“我没有骗你!就在刚刚,你进京的时候,他死了,千香亲自送他走的!”
所以才会心脏绞痛。
所以才会心不在焉。
因为能让他予以全部心思的人,已经死了。
天元帝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快速朝宫门跑去。
他连自己会轻功都不记得了,只一味地跑,一味地跑。
跑得威武风光的铠甲被他沿途全卸下来扔掉,跑得被金玉龙冠束起的乌发也变得散乱狼狈,跑得一颗心更是被谁狠狠攥着一般,疼得他快要昏过去。
可他不敢昏倒。
他还没见到他,他不敢昏倒。
他觉得自己跑了很久很久,跑得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才终于跑到寝宫之前。
寝宫外,以千香为首,宫人们跪了一地。
“恭迎陛下回宫。”千香领宫人们朝他叩首,声音明显是恸哭后才有的嘶哑,“左相大人,已恭候陛下多时了。”
左相大人已等了你许久了。
天元帝顿觉手脚冰凉。
他在寝宫前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迈出脚步,推门而入。
寝宫里还是走前的摆设,连熏香都还是江衍喜欢的那一款,清清淡淡,没什么药味。
只躺在那张龙床上的人,安静极了,安静到连有没有呼吸都让他感觉不到。
他默然地看着,脑中依旧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