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四州极西之弋州复。捷报入洛京,朝堂市井皆欢喜若狂。
其后数月,弋州经大小二十余战,皆未再失寸土。
十一月廿五,敏善公主私返羯卑,乌库随即发兵攻羯,战于两国交界之祁岭。
腊月十九,乌库骑兵夺祁岭,下羯卑十余城。两国休战。金弋二州兵卫森严,乌库数犯无果。
自启佑十年五月,金州大营三下忠勇贤能令,西疆诸州数万子弟来投,愿请长缨重复故土。兼有诸多能人异士四方而来,善观雨知风者,善纵横之术者,善梁上之术者,正是五花八门人才济济。
启佑十年冬,帝减宫中用度开支,三省六科五寺十三道官员从之,财税钱粮以供边疆军。
启佑十一年正月,弋州出驱虏檄文,言乌库之愚蛮败德、君臣无能,檄辞锋锐。一时间街头巷尾无不传看,乌库、羯卑境内亦多流传。乌库王震怒,倾举国兵力,集结弋州之东。
正月二十,接连七日大雪,金川冰冻数尺。
金州营盘建在南临金川的山坡上,靠山面水,正对着对岸的弋州与乌库的交界。山坡不高,但足以望对岸的烽火,居高临下守住北来的攻势。此时的金川两岸驻满了两方的兵卒。
乌库调兵月余,大战一触即发。
今夜,冻云压空,不见星月。坡顶的大帐前摆了一张长桌,排着两列粗瓷大碗,成坛的酒水哗哗倒入,风中就杂了浓烈的酒气。潘濯端起边上一碗,敬道:“英灵在天,以佑我坤。”缓缓倾碗,酒溅雪地。桌边的将士也静静拿起碗,倾斜。
“此夜之战,洗雪恨耻,复我西疆!”剩下的半碗酒被仰颈饮尽,烈酒入喉,好似一团火滚下去又熊熊烧起来。空碗纷纷摔碎在地上,四下里响起铁甲兵戈交撞的冷声。
就此开始。
潘濯朝前几步,抱拳行礼道:“赵将军,但候凯旋。”赵显之抬臂拍拍他的肩,重甲上凝的白霜纷纷抖落,“老弟啊,同祝同祝!哈哈!”随即翻身上马。
军旗猎猎,剑戟森森,在黑暗中向着江岸前进。
一切都在黑暗中慢慢酝酿,等着那最后一刻。
亥时将过,北面的夜幕上忽地冲上一线白光。潘濯眯着眼睛看那道焰光瞬间被黑夜吞噬,扬了扬手,身后的兵卒点燃了信火,一道赤红的光焰呼啸着冲上天际。
片刻,对岸火光漫天,烟尘滚滚,冲杀声震彻荒野。弋州守军开始冲锋了。
喊杀声,嘶号声,号角与鼙鼓,即使隔了宽阔的江面,依然将脚下的大地震得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