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景熙将潘濯送至车上,车夫驱马而返。
泰王返回厅里时,就见潘泱立在桌边垂目沉思,两个佩着刀刃的侍卫立在屏风边。潘泱抬头道:“好在他应承了,我大哥还是识时务的。不过也不可尽信。”景熙又拿了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折腾不出什么,我先回宫,明日请潘相来王府一趟罢。”
一刹
次日,景昭在宫中到一字消息:慎。
回复亦一字:安。
入了秋,天高气爽风轻云淡。皇帝的病居然慢慢好了。两位皇子也重回各部监理政事。只是局中人心中都清楚,绷住的弦仍然没有一分松弛。
有坤一朝,皇子王公皆居京中,却在京畿外各地留有虚封食邑,封地税赋皆经皇子王孙之手转交户部入库。
绮州地处西南,与西越隔山相接,地形崎岖,民风迥异中原,多产异兽、毒蛊、灵草等珍奇。绮州多年来便是景昭的食邑之一,说是“食邑”,也不过是继承前朝遗制,州中财税也是近乎尽数交与户部。
近了八月便要开始准备中秋御宴,照例是皇帝与地方大员、朝中重臣同乐的日子,各地多有州官运送税赋来京,顺便带上中秋贺礼,试着讨讨龙颜一悦。绮州知州巴单郗八月初一便抵达洛京。
头上繁星璀璨弯月如钩。侍从通报说巴知州前来拜访的时候,靖王府前庭里,景昭与潘濯二人正难得清闲地边吃葡萄边商议事情。立刻擦手起身迎出去,就见巴单郗赶着脚步颠颠地跑过来,秋夜里居然顶着一头一脸的细汗,泛着铮亮的油光。
巴知州神色似乎有些不对,急急俯身拜道:“下官见过靖王殿下,”又看向靖王身后的年轻人,略一思忖道:“右侍郎。”
潘濯微微挑眉,抬手还了礼。又听景昭道:“巴知州远道而来,不必多礼。”三人从府门处向内庭拐去。
走上回廊,廊下一侧假山繁树紧倚着园墙,虫声唧唧黑影幢幢。巴单郗垂首跟着,眼睛却不住地左右乱扫,好似只半夜里出洞的肥耗子。
景昭停下脚步,转身缓声道:“巴大人为何如此慌张,可是有何顾虑?”巴单郗眼珠滴溜乱转将四下查看一番,面上涌出惊惧之色,上前两步犹豫道:“……靖王殿下,实不相瞒,下官此次出绮入京,不知”
话未说完,却见墙头上刹那间冷光一闪,一线银光破空而来潘濯脱口道:“景昭!”伸臂猛推一把。手腕却立刻被景昭攥住顺势向后一拽,潘濯踉跄着向前,一道疾风擦着后心“当”地钉在廊柱上。
一柄狭长的薄刃深深没入柱身,刃尾犹自嗡鸣震颤。伴着巴单郗一声惨嚎,又一枚利刃凌空激射而来!巴单郗仰面跌倒抽搐着向后蠕动,第二枚暗器就锵啷打在他脚边,在墁地青石上激出一串赤金的火花。
侍卫的脚步震响,十数只弩箭呼啸着钉向院墙树丛,一个黑影迅疾地掠过墙头消失在视线中。几个侍卫轻捷跃上疾追而去,手中兵刃在暗夜里划出道道寒光。
靖王府近卫常予溪大步走过来,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潘濯这才发觉手腕仍然被紧攥着。刚想抽回来,左肩却被钳住向后一扳,后背被迅速转向了景昭。一只凉潮的手抚上了后心。
潘濯转头,勉强微笑道:“我没事。”一只手拍向身侧钉着暗器的廊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