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
从校场离开,天色已暮,霞光卷着云金灿灿压在天边。秦快步走回芷园,芷园院中只剩下几个当值的粗使丫头,跪在地上的秋璃却已不见,她离去前安排在芷园候着的青纹从廊下过来,低声回话。
“下午念哥儿烧得厉害,屋里闹腾得很,老太太没力气审,就让先把秋璃关进黑屋去,预备明日用刑再审。”
秦攥了攥拳,很快松开。犯有大错的丫鬟,主家可以动用私刑,掌掴鞭笞棍棒等等,罚后不死或卖或弃,下场凄惨,秋璃担的是大罪,为害家中子嗣,这刑罚是最重的那种。
看了眼屋门帘下来回走动的鞋尖,秦不打算进去,又径自去了黑屋。
黑屋是个无窗的房子,进出的门被粗沉的铜锁锁起,只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又开了个小洞,用以往里塞每日水粮,狗洞似的。这是大宅院里用来惩罚犯错女人的地方,进去了四面无光,不知时日,呆上三天人就要疯。
秦匆匆赶到黑屋时,三个强健的仆妇正扭着秋璃往黑屋里押,宋氏心腹陈妈妈带着个丫鬟站在旁边看着,见秋璃一直挣扎,便冷着脸上前,照着秋璃脸上就是一耳刮子:“黑心的娼妇,还不老实些,省得我们多花力气,还想着你那主子能救你?她自保都不及,伤了我们念哥儿,那可是咱们府的金孙,你以为老太太、二太太能饶过她?”第二掌还要打下时,却被人拿住手腕,陈妈妈一转头就对上谢皎冰冷的眼。谢皎那掌箍得紧,陈妈妈动弹不得。
“陈妈妈是在说我?”秦上前,话说得平静,却在陈妈妈开口前扬手便是一掌,扇得陈妈妈歪斜了脸,“这一掌打的是你私下编排当家主母。”
语毕,她松了松手指,太久没亲自动手教训人,她这力气不够,倒把自己手掌震得发麻。四周的人却是看呆,她素来和善,便是动怒也甚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那厢陈妈妈已红着半边脸哭嚎开:“是老太太命人将她押在此地,夫人可不能违逆老太太的命。你们……她毒害念哥儿,这是要绝了沈家的后啊,会有报应的!啊”
哭嚎到一半,只剩下嚎叫,谢皎已扭着陈妈妈的手腕翻折下去,痛得她老脸紧皱,说不出半句话。秦看了两眼,森冷目光瞥向那三个仆妇,那三人被震慑,情不自禁松手,秋璃一下便瘫倒在地,她已被折磨得没有站立之力。
“夫人……我没……”嘴里塞的布条被取下,秋璃浑浑噩噩开口。
“我知道。”秦蹲到她面前,将人轻轻一抱,手抚抚她的手脑,道,“你放心,明日我定会救你。”
秋璃闻言只是落泪,旁边的仆妇呐呐道:“夫人,这老太太吩咐的,我们必要将秋璃姑娘关入黑屋……”
“放心吧,我不为难你们。”秦亲自扶起秋璃,一边将她送往黑房,一边敲打几人,“人,我暂时就先放在这里,你们好生照看着,要水要粮不可短,可别让我明日发现她身上再添新伤,若有,我必不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替我照看好了,好处自然也不会少。”
“是。”三个仆妇也不敢得罪她,怕应允。
秦已把秋璃扶进黑房,只道:“秋璃,且委屈你在这里呆上一宿,你不必担心,只好生歇着。”
秋璃点点头,对她信任。
安顿好秋璃,秦又匆匆离开黑房。天已彻底黑了,她奔走一日,除了早饭外滴水未尽,此时胃中绞痛,不由用手压住胃。谢皎忍不住劝她:“回去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