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也被人卸了,窗户玻璃没一扇能幸。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坐在地上直哭,来来回回还有人在屋里进进出出。法院的上去把那女的往起拉,叫她“白婶儿”,那女的一看有人来拉,哭的声音更大,边哭边喊“伸冤,做主。”法院的一脸尴尬,小记者一旁指挥人架机器,开了录音笔还往上凑,一个劲儿地说,“大娘,说说情况吧,政府给你做主。”乱哄哄的人挤人。
我拉了把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欢的金希澈,示意帮忙把闲杂人等都轰出去,他一百个不情愿。我也没办法,事情瘫身上了撂挑子不是我的作风。虎着张脸跟金希澈开始往外轰人,最后把警察都快搬出来了那些人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走一步还三回头。人走了,安静了,法院的才把那个白婶儿搀进屋。我俩跟着进去,等着人平静下来,然后询问,期间的过程非常枯燥无聊,我听了一个关于一句话引发的口角转而上升到拳脚最后偿命的事件,非常典型的乡村纠纷,实在没啥好判的,无非法律鉴定给予受害方一定赔偿。一旁的小记者还记得一丝不苟,金希澈跟他打招呼说把采访笔记复印一份儿给他回去整理了当卷宗。
快三点的时候那俩法院的开始频繁看表,我估摸了一下还就剩个尾的工作,就跟那俩说要是有事儿就先回去吧。那俩还跟我客气,说那怎么成。我说没事儿,等了尾我俩也走,没多少活了。金希澈适时插一句,
“麻烦车留我俩。”
“…………”
那俩低头沉思权衡半天,痛下决心,留下车在外另找车走了。迫不及待的样儿,显然也是强权逼迫的结果。
如果我要知道后来还会发生那样的事儿,我肯定说什么也不会让那俩走的,要死多俩垫背的我也能舒服点儿。
法院的走了没三分钟,院里突然冲进来六七个男的,个个手里拿着锄头铁锹,我看着有点儿发懵。为首的一个冲我们喊了句,“搬救兵来了?!”
那个白婶儿突然像被打了鸡血,“噌“就蹿了出去,叉腰就骂,“龟儿子老娘不怕你们,政府有人来给我撑腰,到时候抓你们关牢房。”我想抓都没抓住。
那几个人明显被这几句话给惹毛了,金希澈还没说完,“有话好说”我们几个就被人给围了起来,显然这些也是有点儿脑子的,上来第一步就搜了我们所有的通讯工具,彻底断了我们的后路。后来,后来我,金希澈,小记者和摄像一行四人就被人给关了起来。
关我们的地儿是一个粮仓,储存着粮食,一股子霉米味儿。金希澈从一进来就开始骂事务所的老头,全家都被他问候了个遍。小记者和摄像坐一边还接着整理采访笔记,并且认为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经历,典型大脑糊了屎。我坐米堆一角开始发呆,想起兜里应该还有半包烟,拿出来,点了一根儿。
这都什么事儿?!我操。
就这么坐着,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天儿黑了,金希澈也骂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放我们出去或者救我们出去。小记者这时问了个问题,
“我们,会不会就这么死这儿了?”
“哼哼,问的好,死了然后正好抛荒郊野外,四个人一个坑,合葬了。”金希澈咬牙切齿的回答他。
这回小记者彻底不吭声了。
我这时才想到,如果我真不回去了那个人会怎么想。会不会真的认为就一晚上的事儿我就畏畏缩缩地跑路了。这么一想就觉得心有不甘真憋屈,早知道这样,话我就说清楚了,起码我要死得明明白白不留遗憾。
“啊,”那个小记者有叫了一嗓子。
“叫屁叫。”金希澈吃了火药下了嚼子,逮谁咬谁。
“不是,这个,我这儿还有这个。”说着小记者从包里摸出个没被搜走的小灵通。这时候,无疑是天降异宝。
但很快,我们又发现个问题,这小灵通在这儿不到信号。
我手捧着小灵通在屋子里来回的转圈儿,眼睛盯着屏幕就等着出现哪怕一格的信号。后来我发现,爬上粮仓右下角的粮食墩儿会有一格微弱的信号,偶尔还往两格那么跳。我欣喜若狂,下意识就拨了个号码,
“嘟……”
通了。
“喂……”
“…………”我好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喂,谁啊,说话。”
“……是我。”
“哦。”
“那什么,我不回去了,今儿……”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