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要了些药给周中吃下,又花钱令船家单独做些白粥。周中吃了药又有粥下肚,稍有缓和却仍是站立不得,一旦站起来,就头晕,倒是那个小厮吃了药休息一日又活蹦乱跳了。
待到埠口,周秀赶紧请了个大夫给周中看看,大夫拈着雪白的胡须说了掉书袋,其实就是晕船,给了一瓶仁丹,让不舒服的时候含在嘴里,再吞下去。这药不赖,吃上一粒,等周中习惯了船摇晃,也就不晕船了。周中他们搭的是货船,一路扯满帆,顺风顺水到了通州码头。
周中一行下了船在通州休息一晚,往京城去。巍峨的城墙如盘龙蜿蜒,周中从车窗探出头远远地看去,心潮彭拜。前随着慢慢行驶的车队,周中一行也进了城。
果然是京城,热闹繁华,周中一行去了贡院附近找了处客栈暂时住下。周中不打算长期住客栈,带着周秀和小厮在贡院附近逛,待把附近逛得熟悉了,也租了处小院,一进的院子,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院子小巧,不过方寸大小,来回十步。好在此地离贡院不近也不远且闹中取静,甚是读书的好地方,只是每月的赁钱也不便宜,十两一月。京中居大不易,周中上辈子听无数人说过,却没有切身感受。这会却结结实实地感受了一把,十两银子,都够周家在石桥村好吃好喝过上三五年了。周中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叹息一声掏了银子出来,付了六个月的银钱。
安顿好后,前几天周中把京城逛了个遍,心中遗憾,这时的京城丁点没有后世的模样。叹息一回,周中了心专心在屋里读书,而周秀和小厮让周中轮流派出去打听消息,尤其是关于来年春闱的消息,譬如谁最有可能成为来年春闱的主考官,那些官员的爱好等等。周中也不要他们特意打听,只是每年出门去茶楼喝喝茶,听听消息,回来再一一告诉周中。每天,周秀出了门老老实实地去各地茶馆,听上一天,中午随便叫二个炊饼填肚,第二天再换另一个地方的茶铺,十来天转下来,把几个城门附近的茶铺都去了一趟。然后又开始转,只是换了个茶铺,再不去先前去过的茶铺,就这样慢慢地周中知晓京城不少消息。
齐顺和白三望到京城时,这座小小的院子有些拥挤,皆因两人各自又带了两人上京,原本还宽敞的院子,一下子挤得满当当的,还有人在厅房打起了地铺。
齐顺家中兄弟姐妹不少,但由于父母教导有方,一家子过得和睦。等齐顺中了举人,一家高兴的同时,齐顺的大哥和姐夫亲自送他上京赴考。
而白三望家曾是土司家的奴隶,土司改成宣抚使后,因白三望的祖父力弱做不了宣抚使的护丁给放了出来,连带一家都给放了出来,可日子却远不如在土司家做奴隶的时候。全靠力大仍待在宣抚使府的堂兄一家帮衬才能勉强过活。好歹白三望的祖父有些见识,缩衣节食地供孙儿上学,白三望的秀才到举人,把了一家子乐晕了,白老头喜得险让痰给噎住。为谁送他上京赴考,家里的几兄弟打了一架,最后还是白老头堂兄的孙子带着白三望的弟弟一起上京。
眼见全是男丁,怕他们在京中惹事,周中也派了他们些活计,同周秀一样打听消息。等到新年开衙后,皇上下旨礼部尚书邱大人出任春闱主考官。
听到消息后,周中乐得大叫,“天助我也。”
邱大人重实务,喜文朴实无华,最厌华丽辞藻,恰好周中的文章稳重朴实。齐顺和白三望却有些头大,朴实无华最考功底,必要言之有物,最怕妄言虚言。见两人愁得脸都挤在一起,周中道:“赶紧把邱大人的文章找出来读几遍,又找些朴实的范文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