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只是他的每一句话,都能生刮下一块心头肉,鲜血淋漓。
偏偏他又说的极慢,每一声都在空气里回荡着,漂浮着,直到将华思打的遍体鳞伤,才慢慢消散。然而,下一句又缓缓响了起来。
终于,华思闭了眼睛,仿佛是用尽毕生的力气:“熬药吧。”
“堕胎药。”
“只要能保住大人便好。”
“孩子以后还会有很多,他只有这一个。”
“他就算是醒了,也能理解我的。”
“……”
夏天的夜,十分具有特色。草丛里嘻嘻嗦嗦的声音,比任何一个季节都要热闹。在这最高潮的时候,田洼里探出来一颗脑袋,滴溜溜的两颗大眼睛珠子,谨慎地瞅了瞅。
没问题,该是没问题吧?
那飘香的稻穗摇摆着,仿佛是在向着他招手:“快来嘛,快来吃我呀!”
忍不住了,田鼠一个神抖擞,冲了出去。
站在树叉上的猫头鹰骄傲地煽动着他那一尾美丽的羽毛。
眼睛突然一亮!终于,终于是给盼出来了。
“冲刺,猫头鹰在做最后的五十米冲刺。只见他那飒爽的英姿,是多么的健硕。像风一样,他划过天际,破开云层,每一颗空气中的粒子都在为他颤抖。近了,近了,更近了!”
就让那战场上的激情,那鲜美的血,燃烧吧,尽情的燃烧吧!
“耶?”卡壳了!
我撒,竟然是一坨黑泥巴!
说好的田鼠呢?说好的大餐呢?猫头鹰尖锐的鸟啄深深地插在泥巴里,眼神充满了哀怨……
这天,这时,这营帐,还有这,一豆灯光。
夏仁赞睫毛颤了颤,歪在床头边的华思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握着夏仁赞的手,华思有些语无伦次。
“仁赞……你,醒了吧!吗?啊……”
刚醒过来的夏仁赞还有一些迷糊,将脑袋转向外边,看着华思,楞楞的。
“你,有什么感觉吗?”
“有。”
“嗯?”
“你掐着我了,怪疼的。”
“呃……”华思一把起了刚刚因为紧张,死命掐在夏仁赞手上的爪子,背在了身后。有些尴尬。
夏仁赞抿了抿嘴,发现唇上起的白皮子,干的有些扎人。
“我怎么了?”
“你……”华思眼神闪了闪,“你好像是渴了,我给你倒杯温水。”
被华思扶着,用温水润了润唇。夏仁赞看着华思明显有些躲闪的眼睛,沉默着。
“你生病了,给你温了药。”华思顶着那一双炙热的眼神,因为压力,端着黑乎乎的药汤,手抖了抖。
夏仁赞看着药汤,沉默了很久,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什么药?”
“你染病了。”
夏仁赞盯着华思的眼睛,伸手接过药汤。目光没有从华思面上移开半分,手上将碗慢慢送到嘴边,缓缓昂首,又一口饮尽。
华思紧紧闭着的呼吸,终于松了。拿着夏仁赞用过的碗,站了起来,微微带了点儿笑容:“你好好休息。”
夏仁赞目送着华思的人,挑起帘子,离开营帐。直到脚步声浅浅,最终消失。
空气静谧,沉闷地仿佛是结成了石头。夏仁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