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金州,岳父安排就好。”韩蛰颔首。
令容在旁有些发懵存静?那是韩蛰的字吗?
傅锦元却已提起别的事来,多半是他说话,韩蛰应答,偶尔还露个很浅的笑。坐了一阵,傅锦元便带着韩蛰去赴宴。翁婿二人同行,岳丈是不思进取只知游玩赏乐的纨绔,女婿是老谋深算冷厉凶狠的权臣,明明不像一路人,走在一处却又挺顺眼。
令容站在花厅外,瞧着渐远的背影。
她知道父亲的脾气,虽温和好性,却也不是话痨。今日这般寻着话头融洽气氛,无非是想跟韩蛰处得亲近些,好叫她在韩家少受点委屈。
如果她的夫君不是韩蛰这般冷硬淡漠的性情,按父亲的平易近人,翁婿怕是能成忘年交吧。
笑容微,令容叹了口气。
第27章秀恩爱
次日是傅家设宴的最后一日,因要紧的亲朋好友已在前两日招待过,今日就只剩看戏听曲的事。早饭过后,傅锦元、宋氏和傅益往宴席上招呼了一圈,便将剩下的事托付给傅伯钧夫妇,而后带着韩蛰和令容,齐往慈悲寺去进香。
因宋重光那点心思犹在,傅锦元看得出来,今日暂没带他。
慈悲寺在金州城外二十里处,马车慢慢的晃过去,还没到午时。
“海棠林在山后,咱们先赏花再还愿,顺道尝尝老和尚的斋饭,如何?”傅锦元先前为傅益的春试操心,而今捷音传来,心绪甚好,带头走在最前面,征询众人的意思。
令容难得跟家人出来赏景,没了顾忌畏惧,胸臆畅快,怎么都是好的。
就连韩蛰都问道:“寺里的斋饭好吃吗?”
“很好吃!”令容含笑瞧向他,藏着点心照不宣的揶揄,“那僧人一双妙手,清水白菜都能做出很好的味道,手艺也算深藏不露。”
仲夏天热,她只穿着单薄的玉兰撒花纱衣,底下搭配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行在山路间,被风吹得裙角微卷,纱衣轻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采奕奕,像是山里修行的妖,随时要乘风飘去似的。
恍惚想起去岁初见,也是端午,她站在郊外坡上风动衣裙,身姿窈窕,神态天真。
而今身段渐渐长开,腰肢纤细,胸脯微鼓,像是枝头胭红的海棠终于绽放,清丽婉媚,娇艳动人。添上提到食物时的那点馋意,愈发鲜活灵动。
韩蛰瞧着她,挪不开目光,眼底似有笑意,“那得尝尝。”
……
慈悲寺建在山腰,山门前松柏葱茏,绕过去走一阵,便是半坡海棠。
山寺里地气稍凉,城内海棠花早已凋尽,这里却开得如火如荼,虽非名品,却高低错落有致,或白如细瓷,或艳如胭脂,团团簇簇地缀在枝头,蔚为悦目。
韩蛰自从军归来,以科考入仕,初入锦衣司时,案子堆积,牵扯繁杂,他虽有韩镜做倚仗,到底年轻不能服人。那两年里,他几乎没有片刻歇息,或是奉命外出,拼着性命深入虎穴,或是在牢狱负手,以狠辣手腕审讯棘手的重犯,或是在衙署独坐,深夜翻看积压的卷牍。
借着韩镜的后盾,许多棘手的案子被他理清查明,狠辣冷酷的手段传遍京城,也给他攒下足够的威望,迅速升任锦衣司使,在朝堂站稳脚跟。
那两年,他仿佛仗剑行于暗夜湍流,心中眼里唯有冰冷刑具、驳杂案情、利弊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