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窘了窘,终是硬着头皮应了声:“是,公主。”
她也是刚进宫没几个月,当初学医也只是天真的想着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没想那么复杂。后来才明白医女这个角色可不只是诊诊脉、开开方子、熬熬药……
可是当她明白这些时已经太迟了。
太医院里的老滑头们都觉得晦气,不愿接这档子事儿,就派了她个新人去尸检。
……
暗厅里点着长明灯,但光线比先前的甬道还要暗。
婉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那个,你,你叫什么呀?”
医女虽走在前头背对着公主,却也知道这话肯定是问自己。便转回身子又恭敬的欠了身子答:“禀公主,小的名叫采蓉。”
婉继续抖道:“噢……那那那采蓉啊……你你你把这里的灯点亮些啊……”
“小的遵命,请公主稍候。”
随着采蓉一盏盏的将灯点亮,暗厅里已比先前豁亮了许多。中间那个盖着白布的简易木床便赫然入眼!
婉不由得向后退了小半步!直到采蓉回来,她才往采蓉的身后措了措,继续跟着往床跟前走去。
采蓉虽在医官里算胆小的,但跟寻常女子比起来,那自然算是胆量过人的了!她走到床前便欲伸手去掀那覆着的白布,却被厅外传来的一声呵责打断了。
“住手!”
婉与巧彤,采容,同时被这声音一惊!然后齐齐回头。
竟是二皇子萧驷……
巧彤和采容,双双屈身向二皇子行礼。而婉此时,哪有和他客套寒暄的心情,皱着眉有些急道:“二殿下来此处作何?”
萧驷来此处能是作何?自然是听到线人回报,婉公主来此查验了呗!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此氛围下甚是诡谲。他反问道:“那公主来此处是作何?”
婉眉头松了下,有些哀怨道:“本宫是来跟张孺人道个别的。”
通过上回毒害靖王之事,婉多少对二皇子有些设防。但此时她并未将张氏之死往他身上联想,因为实在是想不到此两人有何交集。
但她还是质问道:“二殿下方才阻止采蓉是何故啊?”
萧驷一双清澈而多情的凤眼脉脉的望着她,心底关切的情愫毫无遮掩。他的音色低沉而温柔:“公主若是告别,如此这样便好。白布下的灾晦之气,不易沾染。”
婉面色僵了下,她何尝没顾虑?死人谁不忌讳啊!
可是她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就算自己暂时没能力为张孺人做什么,至少也想求个心安看一眼。
“二殿下若觉晦气又何需来此?”她反问道。
萧驷眉头窘了窘。
婉又说道:“殿下与张孺人该是没什么交情吧?若只是因着怜悯她才来看一眼,那殿下看完便可回去了!”
说完,她便转过身给采蓉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掀开吧。”
萧驷这回未再阻止。
他只是看到采蓉掀起白布的同时,婉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将拳头攥得紧紧的!
不只如此,她整个胳膊还抖得极为厉害……
或者说,是整个人都在抖吧!虽然她似乎在为保全公主的面子,而咬牙硬装着镇定。但发间那叮当作响的金步摇,已深深出卖了她……
萧驷眼看着婉在一点点探查着他的罪行,心中却只是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