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还是留着洗澡用……”周清贞在毛巾上擦干手,顿了一下说“再过些日子,咱们的衣裳不能再送去浆洗房。”
春花倒不在乎洗几件衣裳,只是有些好奇:“现在浆洗房归二夫人管,你的衣裳在哪里出了事,岂不是她的责任?”
“如果他们弄坏我的衣裳,然后说是我顽劣……大概我又要去祠堂跪着反省。”而且为了惩罚他的‘顽劣’,不会补给新衣裳,三伏天还得穿春秋夹衣凑合。
春花心里马上浮起一堆,周清贞被撕坏的衣裳,这也太过分了吧。
周清贞走回桌边坐下端起茶碗,里边是清香的苦荞茶入口温凉。小丫鬟照顾人很细心,比府里大部分人都仔细。
春花也走到桌边,把桌上的布料起来,准备放到柜子里:“等多久能来?”
“先老夫人院里,再是大伯母,然后钱氏那里,还有有头有脸的管事……”周清贞在心里默算了下“大概半个多月,做出来差不多就七月多了。”
“那穿不了多长时间就到秋天了,还有你的鞋都紧脚了。”
周清贞沉下眉头,每天早上穿鞋他都担心会把鞋撑破,可能怎么办呢?韩信微末时,也曾受□□之辱,他还是要百忍成金。
小小的屋子静下来,春花皱眉思量了一下,忽然眉眼舒展笑眯眯的说“咱们不指望针线房穿衣裳!”
这两天春花把小院里零零碎碎的破烂都起来,什么用旧的布巾,一身周清贞快要穿不上的旧夹衣。
原来的下人也是够狠,周清贞从小到大的所有衣裳,统统被卷走了,就连去年冬天的棉衣也没放过。
周清贞看着春花忙碌的拆洗晾晒,还把这两天的点心都留下来。虽然心里疑惑却并没有发问,他相信自己的小丫鬟。
不过不用解释,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周清贞看着春花领进小院的三口人心里便有些明了:春花家里人来了。
一家人穿着浆洗的挺括的粗麻衣裳,虽然粗陋却没有补丁。春花长得有几分像她爹,不过春花爹眉梢眼角稍微往下耷,一看就知道是个温善的老实人。
“这就是三少爷,三少爷人很好,每天的点心都留给我……”
“姐、姐,我也要吃点心。”刘顺一听点心急的直流口水,胖乎乎的手直拽春花的衣襟。
春花娘连忙给周清贞福了福:“乡下孩子没教养,三少爷别见怪。”
周清贞拱拱手和气的说:“孩子还小,婶婶不必介意。”
看看人大户家的少爷,不过比顺子大一岁多点还没娘教,照样文质彬彬。春花娘心里感叹,又想起春花说让顺子去读书的事儿,读点书到底不一样。
春花让爹娘坐到自己屋里,手脚麻利的到了几大碗苦荞茶。太阳下几十里路,茶碗实在不经喝,然后几样点心摆到桌上。顺子欢呼一声两手齐上,一张嘴塞的满满,春花娘拍了顺子一脑勺:“这孩子!饿死鬼投胎。”
春花先给刘老四拿了一块:“爹,你也尝尝,好吃呢。”
“哎、哎”闺女这日子看着真不差,刘老四放下心,脸上堆起憨厚和蔼的笑容。
“娘,你也尝尝。”春花又拿了一块笑眯眯喂到她娘嘴边。
“你吃,娘不贪零嘴。”
春花趴在她娘怀里撒娇:“我天天吃早就腻味了,娘吃。”她一边说,一边把点心举在她娘嘴边。
春花娘笑着张嘴吃了,然后点点头:“味道比镇上卖的还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