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云望着远方的云卷云舒，道：“我正在做。”

秦霜一愣，正待再问，突然一阵山风从林间刮来。

二人坐在屋顶，首当其冲，秦霜被凛冽的寒意灌进了脖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待风过去，双手抱着膝盖犹觉得冷，还打了个喷嚏。

步惊云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坐过来。”

秦霜揉揉鼻子，心想咫尺之差，又有什么分别，不过还是依言过去了。只闻一阵振荡的声响，却是步惊云抖开了他的火红披风，分出一半来罩到了自己身上。

与步惊云并肩挨着，共享他的披风，顿时连自己本来想问的“做什么”都忘却了。

十一月底的天山，高处不胜寒，秦霜心里却被一种温暖的感觉撑满了。

在秦霜的不懈努力之下，聂风与孔慈的关系进展得很快，看起来比之前亲近了许多。有几次，秦霜去湖心小筑的时候，就看到聂风已经坐在那，孔慈正在与他说些什么。聂风听得认真，偶尔开口几句，便让孔慈不住点头。他二人，一个善解人意，一个纤尘不染，从现在开始，正是青梅竹马，秦霜默默地退了出去。

到了十二月底的时候，好奇着二人有没有从两小无猜的阶段转向明朗，秦霜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到风阁去探探口风。

“那风师弟平常都与小师妹说些什么呢？”吃着糕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她常常提到霜师兄从前照顾她的事。”聂风看了眼秦霜，略微一顿，“她说可是现在霜师兄和她渐渐疏远了，似乎是有意避着她。”

秦霜停下了咀嚼。自己自以为做得还好，但少女的心思纤细敏感，孔慈还是有所察觉了。“然后呢？”

聂风想了想，道：“然后她说，霜师兄曾经告诉过她，男女有别，若真是这个缘故，她真情愿一直不长大。”

秦霜笑道：“她这么想，可见心还像小孩子一样呢。”自己的心也跟着变得酸酸的，可是又暖暖的。

聂风也跟着笑道：“这样的心地单纯，很值得珍惜。”

秦霜在心里默默道，所以就交给你了。

又问道：“那除了聊天，还做些什么呢？”

聂风道：“小师妹她一直琢磨着做糕点，于是我也跟着学了一些。”

“不是进贡的便有许多，怎的还自己做？”

聂风笑道：“她说那些糕点里的白糖太多，*吃的人常吃，一定对身体不好，所以她要想法子做出好吃又营养的来。”说着指指秦霜手中的道，“霜师兄现在吃的就是我和小师妹最近做的。”

秦霜一愣：“这个么？”

聂风点点头：“几乎没放糖，我便加了水果来调味，不至于味同嚼蜡。”

秦霜道：“风师弟太谦虚了，吃起来很是清甜可口呢。”

聂风含笑道：“霜师兄既然喜欢，便带一些回去吧。”

于是秦霜回去的时候还提了一盒。

一路行一路琢磨，总觉得……聂风和孔慈的相处方式，哪里怪怪的……是因为自己没有早恋过，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么？经常谈论自己和一起研究糕点制作什么的，为什么就是有一种……闺蜜二人组的即视感呢？

直到过年，雄霸依旧没有从两湖地区返回。

大年三十的晚上，陪孔慈一起吃过年夜饭，两人相对，不冷清，秦霜便叫住一名婢女，要她取些烟花爆竹来放，好图个热闹。

谁知那婢女一脸茫然：“奴婢不明白霜少爷说的是什么。”

秦霜心里疑惑，又去寻了文丑丑，他竟然也是一样的问题，还偏过头，好奇地瞅着秦霜。

秦霜想到可能是在这个世界名称不一样，于是形容道：“就是里面放了火药，外面有引线的，点了火就会炸开的东西。”

文丑丑保持着偏过头的姿势：“那什么叫火药？”

秦霜见他一脸好奇，不像是开玩笑，又大概说明了一下，问道：“这儿真的没有么？”

文丑丑笑得花枝乱颤：“霜少爷可是从哪本神异志中看到的？丑丑都不曾听说过。莫说是天下会，只怕放眼天下也不一定能寻得到呢。”

于是秦霜明白了，这个世界竟是没有火药的。

一想却也合情合理，这是一个武力为尊的世界，所有的英都去投身刀光剑影了，光阴与智慧都没有用在发明创造上。况且，内功一物，是人对于自身潜力开发的成果，凭借内功就已经可以改变外界，便也不会想到再去借助别的什么工具了。

回忆前三年的春节，确实都没听到什么“噼里啪啦”的声音，难怪总有一种过于安静的感觉了。

大年初一的晚上正坐在房中继续冷清，却见小辰引了聂风与孔慈进来。

孔慈身披狐毛氅子，苹果般的脸被寒风一吹，显得更加红彤彤的。见到秦霜便开心道：“霜哥哥，小慈发现了一个没去过的好玩的地方！”

秦霜与聂风问了声好，转对她笑道：“天下会还有什么地方霜哥哥不曾和小慈去过？”

孔慈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见房门已经关紧了，突然凑到秦霜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小慈发现的地方是剑冢禁地……”

秦霜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睛：“剑冢？”

孔慈见他惊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霜哥哥也是只闻其名，没有见过的对么？”

秦霜确实是久闻大名。剑冢因为是雄霸藏剑的地方，所以被列为天下会的禁地，除他本人之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这本没有什么，真正令秦霜触动的原因是，因为在电影《风云》中，剑冢就是聂风与孔慈的定情之地。

他们二人进入剑冢之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美丽的女主角脚下一滑，向前跌去，英俊的男主角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只是在这部武侠片中，聂风所做的更为浪漫，他将孔慈背了起来，然后一路脚下生风，飞到了剑冢中心的石碑上。二人并肩坐着，聂风在手心扑了一只萤火虫给孔慈看，相视而笑，两小无猜，又害羞又快乐。

而伴随着二人恋情吟唱的背景歌曲，就是自己眼前的孔慈平日里最*听的那首《虫儿飞》，可见是缘分天定。

孔慈见他抬眼去看聂风，解释道：“小慈在路上碰到风师兄，他也答应去了，眼下就差霜哥哥了呢，霜哥哥快点头吧。”

聂风也含笑看过来：“霜师兄放心，速去速回，应当不会被发现。”

秦霜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孔慈顿时拍手欢呼起来。

根据电影，孔慈去剑冢带的人除了聂风，确实还有大师兄秦霜。那一个秦霜恋慕着孔慈，见拦不住她，便让聂风陪她进去，以危险，而自己只在外把风，还因为孔慈临走时的一句“还是大师兄疼我”而默默欢喜。

自己现在虽然不是原版的，不过配合剧情没有问题，何况让聂风和孔慈早日成双，也是自己的一大心愿，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助他们增进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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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慈开心道：“就是那了，霜哥哥。”抬眼看秦霜，乌溜溜的双眼闪闪发光。

秦霜笑着一点头：“小慈与风师弟一起进去吧，霜哥哥站在这替你们把风。”

可是这一个孔慈却没有干脆地招呼聂风进去，反而有些失望地看着秦霜：“霜哥哥都答应来了，为什么不一起进去呢？”

秦霜道：“毕竟是禁地，要是被师父知道了可不好，霜哥哥到密道口去守着，若是有人来了也好早点告诉你们啊。”

聂风道：“这一条密道我看天下第一楼的守卫也不知道，故而十分疏忽。现在他们应该都宴饮去了，通宵达旦，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霜师兄既然来了禁地，不进去看看岂非可惜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再对上孔慈期盼的双眼，秦霜突然发现，自己竟寻不到别的理由按原剧本发展了。

只能跟着二人一起进去，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推开石门，只听孔慈一声惊叹，秦霜也被这奇幻的景象震撼了。

这是一极为片开阔的盆地，头上一半笼着山岩，一半露天。地上四处都插着剑，只露出半截剑身和各色剑柄，熠熠生辉。剑林密集，唯有在一条蜿蜒小路上才有下足的地方。

盆地中间竖着一座巨型的石碑，用早已生锈的铁链从四面八方扯紧，铁链一直向下延伸到了黑暗里，另一端应该是焊死在了四周的岩壁上。

空中许多萤火虫正上下左右地飞舞着，带着或黄或绿的微光，映着天上密集的星斗。

“霜哥哥你看，好多鬼火啊！”孔慈仰头道。

秦霜微笑道：“不是鬼火，是萤火虫呢。”

“那霜哥哥捉一些给小慈带回去吧！”

秦霜在心里苦笑。轻罗小扇扑流萤，那是你风师兄为你做的，我进来就已经是多余了，你就不要再叫我去抢戏了啊少女！

指指脚下道：“地上四处都是剑，下脚不便。我看那中间的石碑上正能坐人，不妨让你风师兄带你到那慢慢地捉，可好？”

那样便可以像电影中的那样让聂风背着孔慈飞上去了。

却听孔慈道：“不必麻烦风师兄啊，小慈自己就有轻功的。”说着足下一点，竟然就真的轻飘飘地落到了那石碑上，坐了下来。

秦霜：“……”只好转向聂风道：“还是拜托风师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