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外,也不担心明代人习惯了细眉细眼的画风,会不喜欢这种比例贴近真人的画像。万历年间的曾鲸就在和传教士交流中吸了西方油画的特点,画出的写真肖像妙如活人,不仅风靡于当世,还开创了一个流传至清代的画派。
而且这副画用的完全是传统的工笔技法,只将脸部、手部画得更合真实比例,除了好看之外并没有可疑之处。
捧砚这个问题,他心里也早有准备,淡定地朝他勾了勾手指,拖着长腔说:“我其实是照着人画的,照着我最熟悉的,每天都能看见的……”
“我知道了!”捧砚惊呼一声:“大哥是照着自己画的是不是?我说怎么你画的这么顺畅,你天天在镜子里看着这脸,可不得熟么!不过还是不如你好看,你……”
他说着说着才发现,崔燮两眼微向上翻,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我猜错了?难道是咱们家哪个姐姐?”他仔细回忆着崔家几个丫鬟养娘,乃至姨娘小姐的模样。崔燮却不待他再想下去,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调笑道:“我天天看着的人,可不就是你吗?你自己找镜子照照,看这双大眼,这张小脸儿,还有额头上发际的弧度,可不都像你吗?”
捧砚叫他忽悠的照了半天镜子,终究还是觉得他说的不对,捧着镜子看向他,又单纯又执拗地说:“我还是觉得像你。你刚才勾着手指让我过去时,那个笑的样子跟图里的美人一样,就是那种……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神气儿。”
“……白疼你了。”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他能是不怀好意吗?
崔燮起晾干的画纸,到后院交给匠人研究如何印刷。
这副画一打开就引起了众人惊叹,匠人们把画铺在桌上,凑近卷细看,也和捧砚一样忍不住问:“公子怎么画出这样的画的?简直与生人无异了!”
崔燮笑道:“不就是对着人画么。我见天儿带着捧砚出入,看他那张脸看得跟印在心里似的,画画时就照着画了。反正他长得秀气,换个衣裳发式就像美人了。”
李进宝耿直地说:“捧砚小哥不像这个,他看着挺老实的,可没这么勾人。”
崔燮也不想理他。
几个匠人研究了一阵,拿透明的白油纸铺在画上勾描,分出几个图层来刻版。崔燮上色时就考虑到了印刷难度,衣服的颜色都只平涂一次,极少用阴影,大部分色块只需印一次,唯有脸部和发际线稍麻烦些,印时要用指尖轻揉出晕色。
但这技巧他前些日子就交给了他们。
匠人练了这么多天,早已熟练,印出来的美人酡颜欲醉,秀发如云。岂止是比普通绣像版印出的人物好看,就是市面上卖的仕女图里,也不曾有过这么栩栩如生的人物!
这样的图印成绣像实在可惜了,若是印成画笺,一张卖一钱银子也有人肯买!
画印出来的时候,崔燮还在书塾里,不能回来拿主意,几个匠人就找计掌柜来商量了一下。
计掌柜留着儿子看店,回来亲眼看着绣像图和他们在几张淡色笺上试印的图像,心里小算盘扒拉几下,顿时算计出了哪种更赚钱,更值得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