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庭本是负手立在那里,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默然一笑,亦是叹息道:“我老了。”
他并没有老。何世庭依旧是那长眉深眼的俊朗样貌,只是眼角已隐约有了x感纹路。柔和而黯然的光安静地拢在他的身侧,他便立在那明暗之间,一双眼眸深似海,在灯光下如同永夜般深不可测。
不知是否是她的幻觉,他的眼中仿佛有破碎的影子,她望着他的眼睛,看见的是十六岁的自己。
人还是那一个,只是时间老去了十年。
暮春的夜雨最是扰人心弦。华南水汽丰沛的凉风卷起细雨淋在玻璃窗上,那雾蒙蒙的一片将窗外的整个天地都隔绝了去,只留下一点泥金se的影,不知是月亮,还是海上夜航的船灯。过往便如同那水汽里晕开的一点昏h月se,隔着缠缠绵绵的细碎雨声,到头来,都在风中被吹得散尽。
何世庭也不知道,今夜自己为何要来。也许是因为听说她病着,也许只是想问一句,当年她为何不辞而别。可是等真的见到了她,才知道那些借口都是如此苍白可笑。他不过是想来看她一眼,只那么一眼,他心底早已si去的那一块便又重新隐隐作痛起来,别恨离愁千刀万剐,失去的永远不忘。
宝姿还半倚着那胡桃木酒柜,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晦暗不明的y影,面上似有笑意,眉目间却有几分黯然了。她不说话,只是转过身去,重新倒了杯酒。
何世庭看了一眼那瓶子上的标签,忍不住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这酒烈得很,别再喝了。”
温热的手触到她冰冷的指尖,刹那间两个人俱是一怔。这温度是最残忍的提醒,今夜重逢,中间已隔了漫长而无望的十年。宝姿似是慢慢地想将手指ch0u出来,他却用力握得更紧,只管牢牢地攥在掌心。指甲嵌进皮r0u里,连痛楚竟也有三分快意。
宝姿忽然回过头看他,神情中无尽怅惘,唯有一双眼清亮如旧,眼尾微微地泛着红意。
何世庭认得那双眼睛。
中间的这些年等于没有过。记忆中那少nv明眸皓齿的容颜犹在,在今夜昏暗的灯下又重新活了过来。她就那样安静望着他,脂粉不施的素颜如临水照花,眉目如画,还是十年前他一见倾心的模样。何世庭伸手揽住她的腰,一低头就吻了下去。
有经年醇酒的芬芳,也有一丝隐约的辛辣与苦涩。宝姿没有闪躲,只含糊地唤了一句“世庭”,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冰冷的唇在他灼热的吮x1里渐渐变得温软,他的一颗心狂跳着,在近乎绝望的自弃里竟生出些迟疑的恨意来——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也许再过一些年,他也就真的忘了,可是她偏偏又回来了,是最无情的提醒,连他自己身t的反应都是一种嘲讽。
他弄痛了她,她渐渐开始挣扎起来,他松开手,她却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仰着脸,眼中已有流转的泪光闪烁。宝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过了半晌,也只是轻声呢喃着又唤了一句“世庭”,目光转向别处,嫣然一笑,眼泪流了下来。
窗外风涌如cha0,夜雨声声渐渐急躁起来,宝姿却只是无声也无息地流着泪,笑意还留在唇边,此时已是十分苦涩了。何世庭望着她泪流满面的侧颜,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终于有了一点柔软的缺口。到底是心里头念念不忘的人,他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下巴安抚地抵着她的头顶,“我在这里,不哭了。”
他的身上有清淡的古龙香水味道,混合着一点微渺的烟草气息,百转千回,于她而言几乎是陌生的,可是这一个怀抱却又是如此熟悉,连他的t温都早已烙印在记忆深处。往事一闪而过,甜甜蜜蜜都是折磨,宝姿不愿再想,只顺从地将脸埋在他的x口,听到他在头顶沉声问道:“身t可好些了?”
她慢慢平复下来,闷闷地答道:“我没病......只是不想见人而已。”
何世庭沉沉地笑了,震动传到x口,她侧了一侧身,已经觉察到他身t的反应。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她的心跳却渐渐地急促起来。雨滴淅沥不停地敲打着玻璃,忐忑又不安,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柔声说道:“太暗了,我再去开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