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潭水粼粼。
徐熙随着步仇,在阵法里修炼了近百年,也就没有从前的那份单纯了。
如今,城主季家所作所为太过让人寒心,翎乐却帮着那城主的继任。
元婴论道,那是窥探天道之人所见所想,字句真言,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却无从知晓。
竟让那叫季廉汾的小筑基入场,并落座翎乐身后,听得如此真切。
纵然心绪平和的徐熙,也生出了些不平来。
翎乐合目,也不想做多解释。
这种事情要怎么说,说季廉汾像她,这孩子的境遇与她如出一辙?
罢了,不说了。
从来没有奢求任何一个人能看得懂自己,更不奢求有人能包容自己。
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至于误会,阴差阳错,就交给老天来安排吧。
步仇从阴影里走出来,坐下说:“季廉汾送还给朱江了,我亲手看着他们进门,然后蹲了一会儿,没事了才回来的。”
仰头躺在翠青色草地上,望着天空说:“这次再有什么事,我就真要屠了他们了。”
夜幕高挂,繁星点点,银河若隐若现。
徐熙问:“席敬师祖要给师叔提亲,师叔如何?”
翎乐默然,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答:“拒绝呀。”
理所当然
步仇啧了一声,皱褶眉头不耐烦,说:“师姐嫁给我吧,省得那些人老是惦记着。”
翎乐、徐熙:“……”
这家伙总是若无其事的说出如此惊人的话来,还面不红心不跳的。
嫁人不嫁人的,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怎么这两个人在担心什么?
自己好歹也是百余岁的成年人了,不至于让他们操心至此吧。
翎乐摸着下巴,思考了下。
“嫁人还是算了吧,来的都拒绝了不就好了。”
“不嫌麻烦?”
“麻烦也是没办法的呀,总不能因为麻烦去毁了别人的一生吧。”
“……”
话都说得如此清楚了,翎乐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是真傻还是假傻?
徐熙深深看了一眼步仇,竟望见对方一脸崇拜的笑容,对着翎乐的后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求亲被拒绝了,居然能笑得这么温柔,当真大佬的脑子坑都很大呀。
步仇只是想起了曾经,在鸿蒙灵池里的兄弟,两人经常在一起打架,还时长毁坏星球,被那些神明谴责。
奈何,他只是宇宙之中的精灵,无魂无灵,与他并生的兄弟们,或是去哪里哪里守护一方和平,或是去哪个世界捣毁一切黑暗。
几人做什么事情,都是随心所欲,没有任何界限和制约,这也致使了很多错误。
当步仇发现,翎乐傻子般可笑,却事实如此的言论时,他同意了。
破坏太过容易,举手投足,便会毁了哪里,或者是蚂蚁的家园,也可能是巨兽的巢穴。
可若恢复呢?
重建呢?
创造呢?
生命之所以伟大,也真是因为喜欢知难而上,坚忍不拔,所向无敌吧。
“师姐,那个小子会感激你吗?”
不止救了他,还给他一个窥探上位者的机会。
眼睛见到了,自然会向往,向往便是上升的动力。
“会的吧。”
翎乐合目,像是睡着了一样。
救人,她从来没有求过感激,只是想一点点洗清自己的罪孽。
可那满身的罪孽,岂是这一点点能洗清的?
忽然,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身形鞠楼,头不自然抬着,手上竹子做的拐杖,把手光洁如漆,看似天天再用。
她那张被沟壑挤满的脸上,看见翎乐时,眉头高高皱起,转而向屋子里走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白粥。
“孩子,饿吗?”
她眼睛浑浊,却看出翎乐害怕,不敢上前,更不敢去碰那只洁白如玉的瓷碗。
“没事,吃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放这里了。”
瓷碗洁白,放在湿润深棕色的泥土上,老妇人退出去十来步,坐在块石头上望着她。
周围都是丛林,没有车辆,没有路人。
翎乐,不,尹霜露贴着地面爬过去,手刚刚要碰那只碗,发现自己的手很黑,沾着很多泥土,低头用力在衣服上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只好用舌头舔,舔干净了手,才捧着那碗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老妇人还是看着她,慈祥平和,手里拿着一个甜瓜,冲着她招手。
“来来来,丫头,过来吃个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