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心善救下杀人魔王,那谓之善否?”
“自然不能!”
“也不能谓之恶呀。”
…………
论到难处,弟子们自然都看向师傅师祖,高位的两位老神仙自然被当做求助对象,希望对方同意自己的观点。
自始至终,双婴这边都未说话。
兆幕开口:“救恶谓之恶,这是自然。”他期望的目光落在翎乐身上,希冀对方能给出一个看法。
翎乐未答,步仇开口:“救善谓之善,救恶亦谓之善,如若善不救恶,恶又有谁来救?”
两位老神仙:“……”
这论得,有魄力呀。
“那善救善又要救恶,恶继续为恶,那善又何谓?”
“……”
此话将气氛烘托到顶峰,却凝滞在那里,没人能答出一二。
学堂安静下来,也有小声细语,却透着不自信和不确定,就连那吊在房檐上的弟子,翻去房顶,细细思考。
翎乐痴然一笑,一把毛笔被她掰断,放于众人面前。
“谁可将毛笔恢复如初?”
“……”
没有一个人接话,沉默半天,步仇见不得师姐冷场,开口:“最完美的恢复,用时间倒流法阵恢复,用时间冻结法阵固定,却还是会随着时间流逝,法阵力量逐渐减弱而破碎。”
众人:“……”
弟子一个个目光艳羡妒忌,又自卑着。
时间法阵动用在一只毛笔上,大佬就是大佬,连跪的机会都不给留下。
翎乐说:“那再破坏得更彻底呢?”
几道风刃,毛笔被断成了好几节,不负原来风貌。
发射风刃法咒的步仇怔了怔,道:“破坏来得太容易了,没有拯救起来有难度。”
此话一出,弟子倒吸一口气,热烈的妒火瞬间被自己的自知之明浇灭,只剩下膝盖奉上。
大佬好像从来都没有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烦恼。
翎乐笑着点头,开口说:“我这么想,那么不一定别人这么想,人往高处走却往往不会变,这便是人与畜生的区别。持心中正,即便无能为善,确保自己不为恶,人生茫茫我自迎风,不为外人曾恼,不为自己填愁,逍遥便也逍遥了。”
场中沉寂,立马响起击掌声,众弟子,包括白雷岛的弟子也拍手叫好,崇敬只意从目光中流露。
善无长形,恶无长态,本就是无法一刀定论的。
兆幕俯首点头,暗自思考了一番,竟然真找不到破绽,又问:“仙姬是如何荣登大能的?可有秘法?”
翎乐与步仇两人相差十年,步仇更甚,入门一年便如此,定然有外人不解的秘法。
也亏得兆幕,在圣山如此多的弟子面前问出口,却也昭然他心胸坦荡,不会用什么阴损弯绕的法子,不同于城主季家。
此话一出,兆幕觉得自己有些逾矩,望了一眼席敬,视线扫过虚伦,竟笑呵呵并未变脸,心便放下。
翎乐答:“别照着师傅教的来。”
场中更是寂静,一个个满目怀疑,却仰望着她的成就,无法置喙。
一个个愣在原地,踌躇背着师傅布置的课业,竟无所适从。
翎乐:“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个人的想法不要老是按着人家教的来。”
修习方法千奇百怪,修习成就却只有那么高,能荣登大能的人,不是足够努力就能够做到的。
努力是上升的阶梯,但也需要一些不同的想法才行。
老是走别人走过的路,所能看到的风景,也就那些,而且路上的人也据对不会少。
众人点头,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
论道散去,兆幕又与翎乐说了好多话,请教了好些个问题,两人相谈甚欢,席敬便又开始忽悠着,打算挖走翎乐。
虚伦什么人,几千年的老狐狸了,唠唠叨叨的说圣山这么大,弟子这么多,哪里轮到你那整天打雷的白雷岛?又揶揄了一阵,才打消了席敬这念头。
一方阁,灯火通明。
徐熙做了一些吃食,案子上还放着一本开着,没有读完的书。
微风扶着廊下的繁花,他看的竟然出神了。
翎乐问:“想什么呢?”
坐下捏东西吃,便吃惊到自己竟然吓了徐熙一抖,那慌乱怨怒的眼神,一闪而过,却着实被她看到了。
“怎么了?”徐熙性子柔,不该露出这种表情。
徐熙也知道自己失态,低头掩饰,说:“季廉汾他凭什么能……”
后面的话不用说,翎乐便了然。
这个季廉汾是季家的人,他们对圣山,对翎乐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为何带他去轮到,去见识上位者的豪气与魄力,去见识道法至深的精髓。
翎乐无奈苦笑,说:“一个被放在供桌上,注定牺牲的祭品,就是那孩子的命运。”她转向徐熙,表情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说:“你真当那么一个怯懦无状的孩子能当得了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