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了高铁。
高铁上冷气很足,和外面的热浪不在一个季节。整节车厢一起吹还不能调温度,天黑后这个点儿,坐时间长了就会感觉冷。有经验有准备的人会在上车前带好羽绒服或者毛毯,不知道的人就只能穿短裤短袖被风吹着挨冻。
不过最后,穿短袖一路醒着看到站时间的人是肖柏图,毛毯和睡觉的特权都让给神情恹恹的那位了。
高铁速度快,到台北车站时才晚上十点。两个人提着行李坐了直达学校的公交,总算是安顿下来。
他们坐的直达公交是236路,始发站就在台北车站旁边。上车时位置颇为富余,罗侯径直坐到倒数第二排,在后面跟着的肖柏图拉着行李箱,坐在了他旁边靠走廊的位置。上高铁前肖柏图就把老师的相机包接过来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安全起见。他没动罗侯自己的行李包,罗侯不乐意给他。
好容易回到学校走上山,回到后山的宿舍已经近午夜,罗侯草草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情节很恍惚,有人在他身下低声地呜咽,眼角红润发尾汗湿,可怜又诱人。然后那人仰起头来亲他下巴,细碎且亲昵地讨着吻。
罗侯在床上不和人接吻,床下也很少,多是亲亲额头和侧脸,当奖励的那种。他总觉得嘴对嘴太黏。
但是梦里他默许了对方的动作,没什么逻辑也不符合习惯,就是没有反对。等人亲到嘴角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些许意识,不安和危机感紧紧攥住心脏,鲜亮的心跳声从指缝中泄露出来。他仔细想看清那个人的脸,显而易见的,这次他的确看到了对方黑亮细软的黑发和那双漂亮到惊人的眼睛。
赶在被梦里的肖柏图欺身反压之前,罗侯就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一夜糟糕顶透的睡眠。
等第二天肖柏图想把落在自己行李箱里的相机还给罗侯时,却发现罗侯已经去了台中参加学术会议。他一走就几天没有音讯,微信和电话都没有回复,晚上宿舍的灯也没有亮过。研究生宿舍和罗侯借住的地方离得不远,肖柏图每晚都会绕过去看看,和其他人谈起时就说是晚间遛弯。反正就他这身高,也不怕在夜里被不长眼的当成性骚扰目标。
几栋宿舍楼之间有空地,上山的选择除了一条长长长长的楼梯之外,还有一个直达的电梯。学校里的猫猫狗狗都非常聪明,有时就会蹭着坐电梯上下,学生也乐于为它们按下开门,彼此合作亲密无间。
肖柏图常在晚上在宿舍区附近逛,就在电梯和宿舍楼之间的草地上认识了一只橘色的小猫。第一次去找罗侯的时候他没带吃的,后来就习惯了,每天带一块面包和一袋清水洗过的鱼干再出门。
鱼干是在便利店买的大包装零食,一袋八包,盐分和辣味都不是很重。等喂到倒数第二袋的时候,肖柏图才等到了他的老师。
那晚天气很晴,小学课本里介绍的猎户座正正挂在头顶。肖柏图坐在台阶上给橘喵撕鱼干条,他来的时候从罗侯的宿舍楼绕过来,灯还没亮。橘喵吃得很矜持,它性格就这样,平时其他学生喂东西吃的时候也不急,所幸它也不用和其他猫打架抢食,在学校里猫和狗都是饿不到的。
十米以外的电梯响起到达顶层的提示音,一猫一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没有抬头去看。直到有人从身边经过时,肖柏图才用余光瞥到了一点影子。
然后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橘喵在他腿边叫了一声,它剩下的大半条鱼干还在肖柏图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