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云确实睡着了,就在纷扰繁杂的思绪之中,他疲惫不堪地昏睡了过去。
因此当苻江看见他苍白瘦弱的脸,身体里窜动的占有欲被难言的疼惜彻底打败。难得他没有一见面就一逞□□,他几乎不懂得什么是温柔,把苻云抱上床去,苻江才体察到赶路的疲惫,睡过去之前他最后一个举动,是在苻云嘴角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他的心头一次柔软下来,想的不是进入他,占据他的每个呼吸声,而是如何一臂撑起沉压而来的天塌。
天亮之后,苻云刚一睁眼,就被拂中穴道。
他睁大着眼睛,不知何时来的苻江,披起他的玄黑色铠甲,执起他黄金铸成剑鞘的君王之剑。
布满胡茬的硬朗面部被头盔包裹着,苻江拔剑看了眼,归剑入鞘。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短暂的一盏茶,在争分夺秒的战场上可谓奢侈。
粗糙的手掌贴着太子瘦得脱形的下颌抚摸,最后,盯着苻姓被先帝抛弃了的野种,将冰冷的头盔贴到了太子脸上,他说,“好好睡一觉,我很快回来。”
他出指如电,被拂中睡穴的苻云很快失去知觉,沦入黑沉的梦境。
“母后薨逝的消息是否传书给殿下?女儿以为前线战事吃紧,还是等殿下凯旋归来。”
苻江正面直迎北狄大军时,大楚内宫之中,众人以为为先帝诵经拒绝见人的皇后,却在自己房中被发现中毒而亡。
“也好,不过应当将尸首火化,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抓不住凶手,岂非显得众臣无能。”说话的是太子妃的父亲,众臣纷纷点头称是。
于是内宫按而不发皇后已死的消息,当苻容得到消息奔丧进宫时,他父皇最宠爱的皇后,已然化作一瓮冷冰冰的骨灰。
“母后啊……”苻容痛哭在地,一月之间,丧父丧母,思及将来他便是伶仃一个,悲从中来,死去活来之间,事事都顾不得了,交给太子妃及其父处置。自回府中去喝得烂醉,放纵于黄粱之中。
喊杀声直腾云霄,大楚士兵在元帅指挥下,分作八队人马,以八位各有所长的将军领军,陈兵列阵以战术痛击向北狄骑兵。
以多打少本不是难事,但大楚军心早散,苻云以血红布巾扎头,一手王旗一手长剑,打眼的头巾和挥洒如风的长旗,令疲乏的大楚军重新看到希望。
他们的储君英勇陷阵,再无一人胆敢以馁败之心应战。
“儿郎们!随我杀!”苻江与苻云的声音本相差甚远,但沙场上尽是喊打喊杀之声,那声惊天动地的喊声以内力催出,直如地动山摇般振聋发聩。
黑龙金王旗猎猎欲飞,牵引每个大楚兵向前保家卫国。
这是一场不能再退的战役。
黑金铠甲之中,太子单枪匹马,俨然已成为楚军战魂。
但见他出招快稳狠准,招招取人性命,从曙光初露,杀到日暮黄昏,北狄只有一小股数十人逃出生天。
请战的将士杀得眼红,从太子处得了四个字:“穷寇莫追。”
“当啷”一声,头盔撞在床边,苻云才刚从睡梦中醒来,他头重脚轻,很不明白,为何跪在自己床前,牵起自己的手掌细细抚摸的会是他呢?
他不是走了吗?
顶替的元帅,低下高昂的头颅,将干裂带血的嘴唇,紧紧贴在他掌心。虔诚的双目抬起,眼皮沾着敌人野蛮的血液,充满凶狠略带杀气的眼睛,忽然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