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太大概知道自己情眷淡薄,不知从哪里得了启发,竟然跟旧式的当家主母一样,开始给白缘山床上送人。她想得简单,与其让白缘山在外面被那些狐媚子勾`引得跟她作对,不如找几个自己知根知底的,帮着笼络丈夫的心。中国几千年的习俗传统,总不能一点用都没有。
白缘山是一个性情寡淡的人,但毕竟是个男人,家里的不喜,不可能没点额外的消遣,至于白太太送来的人,他是一个也没碰过。白太太糊涂不像话,他可不会跟着犯痴,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正气凛然地拒绝了。他床上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管,他的妻子也不行。
一次两次,白太太还能安慰自己说是没找对口味,次数多了,白太太就觉出味儿了,因此很消停了一阵。她甚至大胆地猜测白缘山是不是天生冷淡,只是总也说服不了自己,便开始打别的脑筋。她倒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男人嘛,左不过那么回事,还能有不喜欢齐人之福的?
有一天她跟别的太太打牌,从牌桌上听来一点异事,说谁谁谁的老公竟然在外面包男人,结果染了病,正鸡飞狗跳地闹呢。她大惊,男人还能跟男人在一起?便有人说她土包子,现在谁有钱了不追求点刺激,男人比女人经操多了,有人就爱玩这个,操男人总比操女人更有征服感,男人不就这么点追求。
这于几位有钱太太而言不过一个谈笑的话题,白太太却得了灵感似的,一直琢磨这个事,连牌也无心打了,匆匆回家,正撞见白先生的车进门,黎容背着书包从里头跳出来,一身中山装的校服笔挺,眼里带着笑,比烧了半边天的晚霞还要艳丽几分,正正经经的少年好时光。
白缘山斥责他:“干什么呢,不知道自己脚伤了?”
黎容朝他张手,“你太慢了,快点,我都闻到排骨味儿了。”
其实哪那么严重,不过是打球的时候扭了一下,筋骨都没伤着,他知道白缘山忙,于是逮着机会要白缘山送他回来,再忙也不至于到了家了还往外跑吧。他打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毕竟已经好久没见着白缘山了。
白缘山真就绕过去把他抱起来,他一向愿意宠他,家里谁不知道。
经过白太太身边时,黎容喊了声妈妈,又把心思投到白缘山身上,亲亲密密地问他:“爸爸,你喜欢吃排骨吧,可好吃了。”他这是想用美食来留住白缘山,毕竟厨娘的手艺是家传的,很有些不外传的古法菜。
白太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她这个儿子生得实在是……十分漂亮。
这其实是让她有些难堪的一点,她自己是个美人,便见不得比她还美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自己生的,总有点自打嘴巴的意思。白太太大概隐隐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因此格外看重。她十六岁为了怀孕的事差点跟家中决裂,但孩子生下来了她又不见得多么疼爱,甚至把气都撒到黎容身上,一落地就远远地丢到一边,见也不见,连奶都没喂过一口。好不容易家中为她谋划了门好亲事,保她安安心心地富贵一辈子,她偏看不透关窍,非要作天作地。这人实在是一副好皮囊里装着一肚子糊涂,短短几十年就把荒唐事做尽。
如果她不打量着给自己男人找男宠,她大概还不至于走到最荒唐的那一步,但是黎容坚定了她的信念。白缘山跟她情眷寡淡,相比之下他对黎容就过于亲近了,她原本猜测白缘山自己的孩子不能亲身教养,便有些移情,现在想来,总觉得白缘山就是喜欢漂亮的小男孩儿。
她对于男人看男人一事没什么了解,仔仔细细地打探了一番,终于找到个专做中间人